济南之晨,阳光明媚。城中行人来来往往,又要开始忙忙碌的一天,而城东这处安静的小院里却是一片悠闲之态。
晨光下的院落是那么的干净、整洁,刚刚用过早饭,众人随意说说笑笑。陆岑夫妇忙着与宋洛儿一家叨唠家常,才见面的亲家已是无话不谈。
陆文氏对宋博仁夫妇的知书达理颇为满意,而宋家对陆家的热情大方、细心体贴更是感动不已。
不管怎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若是能遇到一个更为满意的公婆,一家得以团聚,还有什么比这能更令宋博仁夫妇欣慰的呢?
果真是不虚此行,一直以来都为见不过亲家而耿耿于怀,如今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当然,在陆文氏满脸欢喜的神情中不难察觉:她对这个儿媳是满意的:洛儿才貌双全,是难得秀外慧中的女子,仲逸深的凌云子教诲,二人如此到一起,真是天合之作。
另外一间屋中,凌云子正与陆本佑交谈,宗武、仲姝、仲逸则立于一旁,说着各自的事情。
宗武刚立大功,心中兴奋之情未减,如今又见了师妹与师弟,尤为甚者,师弟一家团聚,真乃喜上加喜,重庆、重庆。
说到蠡县樊文予已到刑部照磨所,仲逸一时没了去处,恰遇眼下倭患甚重,宗武便邀请仲逸前去卫司做幕僚。
他信心满满道:“林指挥使求贤若渴,以师弟的才华必能得到重用,我兄弟二人定能建功立业,为师父争光,为我凌云山壮威”。
一旁的仲姝望望仲逸,却见他面露难色,片刻之后却微微笑道:“师兄之意,在此之前我已考虑过,只是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至于剿倭一事,早在蠡县时我就曾领略过,要对付这帮人,非简单的武力可为,要从长计议。我已请示过师父,先去京城再做定夺吧”。
宗武听罢,脸上微微显出遗憾之色:“对付这些贼寇,还有什么可讲的?即便是施展谋略,也无非就是要了他们的命,卫司下辖那么多的人兵马,真是机会难得。既师父知晓此事,那师兄遵从便是,只是你我才见面,又要分开”。
原本想着再次见面时将仲姝带到自己身边,可眼下刚遇这莱州湾剿倭之事,况且自己作为龙王山四十死士之首,军营行踪不定、风餐露宿,带着仲姝确实不适,宗武只得将这个念头打消。
看来师妹只能跟着仲逸了。
这时,凌云子对宗武道:“今日天气不错,你在济南府多年,对这里自是熟悉,一会带姝儿与洛儿一家到街上转转,顺便买些东西给二老”。
随后他叮嘱道:“逸儿留下”。
宗武望望陆本佑,立刻明白其中之理:这正是陆老爷子的意思,他们对师父有话要说。
宗武与仲姝立刻齐声道:“弟子告退”。
宋家夫妇听说要到济南府城中转悠,立刻欣然答应,宋洛儿见爹娘兴致颇高,自然要作陪,只是她心中同样明白其中之理。
陆文氏急忙为洛儿备好银两:“街上看到什么喜好之物,买来便是,我叔父已在门口备好马车,路上当心”,继而,她转身向宋博仁夫妇道:“亲家尽管去,我这就准备饭菜,午后回来便是”。
洛儿一家随宗武与仲姝上街而去,陆岑夫妇急忙放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回到屋里,见凌云子后便跪拜道:“恩公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凌云子急忙摆摆手:“不可,不可,逸儿与老夫有师徒之缘,此乃机缘,并非人力刻意为之,二位快快请起”。
一旁的陆本佑却微微笑道:“受的,受的,先生与我年纪相仿,逸儿在凌云山长大,承蒙先生抚养、教诲,既为逸儿的恩人,便是我陆家的恩人,说起对逸儿的照顾,我们惭愧啊……”。
凌云子见状不知是好,一直低头不语的仲逸只得上前道:“我有陆家血脉,自是陆家人,当年之事并非我陆家所愿,祖父与爹娘万不可自责。师父救命、养育、教诲之恩永生难忘,你们都是逸儿的长辈,亦是家人”。
这时,陆文氏望望陆本佑,再看看平日里言语甚少的陆岑,她只得开口道:“逸儿说的对,恩公就是我们家人,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我逸儿定能向孝敬他祖父、爹娘一样孝敬恩公”。
陆文氏一片热心,却不知如何表达,只得微微道:“恩公若是觉得凌云山多有不便,我们便在济南城中为您置办一处宅院,正好武儿也在卫司,如此你们见面也方便些”。
凌云子望望陆本佑,而后二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陆岑夫妇却不解其中之意,片刻之后只听到:“陆老爷好福气啊,儿孝媳惠、知恩图报,当初逸儿为了给凌云山“报信”,差点毁掉双脚,他亦是如此忠厚,果真是陆家人,可敬、可赞啊”。
陆文氏似乎还未听的其中之意,陆本佑却笑道:“好了,好了,此事莫要再提,先生当初收留逸儿,并非为了图你们的回报,既有师徒之缘,当是我陆家之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否则就生分了”。
陆岑夫妇总算是明白了,二人向凌云子三拜之后便缓缓起身,陆文氏虽无凌云山的境界,但公爹陆本佑的话还是听懂了。
妇道人家,深表言谢之词尚可,决断家中大事则未必。陆文氏有礼有节,自知其中之理,她见事情都已说开,便向凌云子告辞,来到厨房中系起围裙,开始为众人张罗饭菜去了。
片刻之后,一阵快速而又规律的切菜声传来,之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