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站起身,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神色凝重如铁,显然,他感到了一种混合着焦躁、忧虑、恼怒的情绪,本来,按照陈诚等人的分析,中央军此时剿灭西南军阀的条件是非常好的,但偏偏节外生枝,日本狼暂时后退了,那头更残暴更贪婪的北极熊却来了。
“纬儿...”蒋介石沉吟再三,“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蒋纬国语气肯定地道,“父亲,我们有办法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
“说说看。”蒋介石眼神一闪。
蒋纬国分析道:“川桂滇康四省里,西康刘文辉势力最小、实力最弱,并且,抗战中刘文辉消极避战、保存实力,没有出一兵一卒参战,中央打他可以说是出师有名、名正言顺,打,怕是要打一场的,唯一目标就是刘文辉,至于桂军、滇军、川军,都在抗战中劳苦功高,中央不能打,否则在道义上、舆论上确实对中央很不利。李宗仁和白崇禧都非常聪明,他们正在积极地制造舆lùn_gōng势,抨击中央‘党同伐异、残害忠良、过河拆桥、冷落抗战有功部队’,这一点,确实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中央的把柄。西南四省里,西康最弱小,最强的还是广西,虽然广西地盘大不如四川、人口也大不如四川,但李白二人多年来苦心经营,让整个广西省堪称金汤铁桶,桂军战斗力之骁勇顽悍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四省里,广西最强,其次就是虽然总体不强但仍然是一个整体的云南,再其次是地大人多却四分五裂的四川,西康最弱小。父亲,西南四省联盟是以广西为首的,李白是核心,只要想办法让李白回心转意,加上一举平定西康,展示中央军的武力,进行军事震慑,分化拉拢四川内部的小派系,四川就能平定,云南怕是也撑不住,留下一个广西,区区一隅之地,哪怕李白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东山再起。”
蒋介石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李白二人冥顽不化,如何让他们回心转意?”
蒋纬国笑道:“父亲,他们之所以冥顽不化,因为他们和中央互相的猜忌实在太深重,如果我们表达出真正的诚意,我相信他们会见好就收、知难而退的。李白都是聪明人,他们看上去气势汹汹、寸步不让,实际上他们心知肚明,真的打起来,他们四个省绝非中央对手。”
蒋介石惊讶地道:“纬儿啊,什么是‘真正的诚意’?”
蒋纬国顿了顿:“我去一趟广西。”
“什么?”蒋介石吃了一惊,“你要去广西?去李宗仁白崇禧的地盘?”他连连摇头,表示反对,“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你这是自投罗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蒋纬国神色郑重,“我必须去。父亲,我在徐州会战期间跟李宗仁打过交道,他很赞赏我,我很尊重他,互相都留下不错的印象。这件事,非我不行。”
“纬儿啊!”蒋介石焦急起来,“你这是意气用事!你难道忘了你父亲我当初在西安蒙难的教训了?万一你跑去广西,李宗仁、白崇禧翻脸不认人,把你扣押囚禁,甚至要你命,你怎么办?到时候,悔之晚矣!”他痛心疾首。
“父亲多虑了!”蒋纬国笑起来,“第一,李宗仁、白崇禧都是枭雄俊杰人物,绝非张学良那种糊涂虫,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们是不会干出那么下作的事情的,况且,西安那件事的背后还有中共、苏联的幕后影子,李白二人虽然跟父亲政见不同,但他们都是国民党、国民政府的成员,性质是不同的;第二,李宗仁、白崇禧都是聪明人,他们很清楚,扣押我或者杀了我,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父亲,你儿子我可是抗日英雄,在全国各界好歹口碑不错,他们对我无礼,岂不是让他们身败名裂?事后,国府可以这样宣传,‘委员长为和平解决西南事件,特派蒋纬国前去广西以示诚意,未想李宗仁白崇禧竟扣押蒋纬国,以此胁迫委员长和中央’,啧啧,李宗仁和白崇禧就真的成为过街老鼠了,中央军真要动武,也因此而一下子占据了道义和舆论的上风,另外,我可是父亲您最疼爱的儿子啊,他们动我,不会想到您龙颜大怒的后果?父亲您肯定会对他们恨之入骨的,这件事就会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中央军会彻底平定广西、剿灭桂军,南京军也会参战,桂军再强也不是南京军的对手,南京军会让李白二人彻底地失去根基,我的情报部门也会满世界追杀他们;第三,还是一样的道理,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跟我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并且,我也不是空手去的;第四,我会吸取父亲您在西安的教训,做好万全措施的,不会有危险的。父亲,你就放心吧!”
蒋介石感动地看着蒋纬国:“纬儿啊,辛苦你了!难为你了!”
蒋纬国笑了笑,神色坦然而真诚:“父亲,您是党国领袖,我是您的儿子,所以国家大事我也必须出力,这是我的责任嘛!”
接下来,父子俩花了一个多小时商讨了“和平但彻底解决西南”的具体对策。父子俩态度是一样的,不能姑息,不能继续让军阀存在,哪怕他们在抗战期间有功,但他们的存在毕竟违反了国家利益,所以,“和平解决”是手段,不是目的,此次的“和平解决”绝不是息事宁人,继续默认那些军阀割据国土,只是尽量不流血解决,因为“和平”后面有“彻底”二字。国家必须实质性统一,否则是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