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城屹立于额尔齐斯河分流鄂木河畔,由于空路危险、陆路迟缓,蒋纬国乘坐飞机抵达哈萨克东北部三城后便改为坐船通过水路前往冠军城。冠军城位置非常凸出,但跟距其三百多公里的哈萨克东北部三城拥有陆海空三路相通,空路靠的是两地都已经修建的战时机场,海路/水路靠的自然是额尔齐斯河,冠军城是有码头的,陆路靠的是额尔齐斯河两岸的两条临时修建的野战公路。此时,空路基本不通,一是天气不理想,二是冠军城空域中苏军飞机比较占优势,三是冠军城机场遭到苏军飞机的严重破坏,四是南京军目前运输机吃紧(绝大部分都调去增援被围的孙桐萱部),陆路和水路还能通达,不过,比起陆路,水路运输力显然更高(南京军汽车有限,大部分用于前线运兵而不是用于后方运送物资)。为最大限度增援冠军城守军,坐镇哈萨克东北部三城的冯治安竭尽全力地担当着“运输大队大队长”的职责,把当地的民船渔船搜罗一空,又砍伐树木制作了上百条大型木筏,用于给冠军城前线部队输送物资,使得额尔齐斯河上一片“千帆竞发、百舸争流”之景。
蒋纬国乘坐的是船队里一艘八百多吨的大型民船,但船队在距离冠军城码头还有三十公里时,傅作义给蒋纬国发来电报:“苏军正集中兵力或火力猛攻码头,意图截断冠军城与外界的水陆两路联系通道,码头处战况极激烈,炮弹如雨、江河鼎沸,请勿前来,立刻止步。”
“老傅对我挺关心的嘛!”蒋纬国看着电报笑起来,“不过,我估计他是为了婉拒我,故意撒谎的。”
“我看不像哦!”站在蒋纬国身边的萧爻举起望远镜,“我看到远处水天相接处确实炮火连天,你仔细听听。”
蒋纬国竖起耳朵,果然听到滚滚浪涛声中传来密集得像机枪扫射子弹的炮弹爆炸声。
“到底去不去?”萧爻似笑非笑地看着蒋纬国。
“废话!”蒋纬国豪气万丈,“老子怎么能快到前线时却调头向后呢?”他指向前方笼罩在连天炮火中的冠军城,神色慨然无惧地大声命令道,“继续前进!”
萧爻笑了笑,然后拉了拉蒋纬国:“换船吧!我们坐的这艘船是船队里最大的,简直就是苏军火炮的靶子。”他指了指旁边水面上开着的一艘鱼雷艇,“改坐那艘吧!又小又快,不容易被炮弹击中。”
蒋纬国立刻从善如流,他不怕死,但也不会像日本人那样热衷于找死。
事实很快证明,傅作义确实没有为了“吓”蒋纬国而故意撒谎,萧爻的建议也是对的,船队靠近冠军城码头时简直就像开进了一锅开水里,眼前的场景既像暴风雨下的大海,又像火山喷发时岩浆横流的火山口。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蒋纬国还是差点儿产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要不是考虑到面子问题以及万般不能冷了冠军城官兵们的心,蒋纬国真恨不得下令“赶紧给老子调头”。冠军城的码头已经满目疮痍,完全化成了一片残垣断壁,更多的不断落下的炮弹则在继续把已经千疮百孔的码头给进一步地炸成废墟、夷为平地、烧成焦土,大量的支离破碎的尸骸、触目惊心的烂肉污血、奇形怪状的设备残骸、分崩离析的建筑房屋、四分五裂的武器、七零八落的汽车、熊熊的烈火、滚滚的浓烟…各种光怪陆离地混杂在一起,笼罩在由雷霆霹雳般的爆炸、沙尘暴般的冲击波、龙卷风般的气浪以及不计其数的子弹炮弹、轰然倒塌的建筑房屋、漫天飞舞着的残肢断臂组成的暴风骤雨中,处处电闪雷鸣,处处腥风血雨,漫山遍野的苏军已经冲到码头附近地带,死守码头的南京军官兵在发疯发狂地抵抗着,双方杀得日月无光;河面上更是碧波如霞、白浪尽赤,冰雹般没完没了地落下来的炮弹炸得河面上翻江倒海、天旋地转,暴起升空的水柱密如树林、壮如巨木,火龙水龙在河面上一起狂舞翻腾,炮弹在河面上炸开成百上千的漩涡怒浪,被炸飞到半空中的巨量的河水像暴雨般倾泻而下,河面上漂满了船的残骸,浮满了人的残片,被炮弹炸毁的船只横七竖八地起伏在沸腾的河水里,一泊泊被血水染成粉色的河水里死人如麻,有的浮尸又被炮弹炸飞到半空中,再稀烂粉碎地掉下来,簌簌不断,这个场景让蒋纬国居然下意识地想起了吃火锅:河面就像烧开的汤锅,不断掉下的死人碎肉不就像被丢进汤锅里的牛羊肉么?想到这里,他恶心不已。
蒋纬国来不及恶心,因为他正在“小命难保”的危险处境里,驾驶这艘鱼雷艇的水兵再三问他:“二公子!真的要继续前进吗?”
“废话!快点!”蒋纬国一边抓紧身边的固定物一边忍住想吐的冲动,他之所以想吐,一是水面沸腾,鱼雷艇极度颠簸,二是满眼是死人碎肉,陆上堆满,水里漂满,不得不想吐,憋得他脸色发白,跟在蒋纬国身边的纯子早就不顾女性形象而吐得一塌糊涂了。
“苏军炮火还真猛烈啊!”萧爻看得很专注。毋庸置疑,正在疯狂落向码头和河面的炮弹十有**都来自苏军,南京军基本上是一边倒地挨着炮弹,苏军目的明确,摧毁并占领冠军城的码头,彻底将其变成一座孤城。
鱼雷艇在惊涛骇浪中以狂飙漂移般的势头冲向已经陷入两军争夺中的码头。苏军已经发现这支开到码头附近的南京军运输船队,炮弹立刻集中性地轰射向河面,霹雳中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