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谁?”周游看着这样的苏也,只觉得心都被揪紧了:“苏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一直没有离开这儿?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吗?”
苏也却仍是不停颤抖着,却无法正常言语,只是眼神散乱,一会儿在周游的脸,一会儿又飘向周游背后的残垣断壁,仿佛那里有什么令她恐惧非常的东西,她只敢稍稍朝那里瞟一眼便立即心乱如麻地收回了视线,然而,收回目光偏又那样不甘,好像令她恐惧的又是使她无法释怀的。 于是,她的目光只能在自己的强迫下移开一会儿,移开不久又要忍不住地转回来。
可再看,却仍旧是无法承受地移开目光。
周游回头再次确认,发现那破墙只是破墙,什么都没有。
可是,苏也的眼神又分明在说,她的确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小也,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周游有些急了,苏也的神情越来越散,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进行着,并且一步步地将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也许只要再给她一纤毫的cì jī,她会被击碎,被消解掉!
自从遇到苏也,周游一直认为她是个雷厉风行且坚强颇有侠义之风的大女人,无论遇到什么事儿,处于何种境地,他都从来没见过苏也有过畏惧和退缩,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的崩溃状态了。而且,苏也出身修习世家,她的见识和修为也都是相当有水准的,在任何事情面前,她都是让人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也许也是在遇到那个尚不知名姓之人时,苏也才会在她坚硬的铠甲下显露出些许的柔软。
啊!那个人!
周游脑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击碎苏也的铠甲的话,也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情了吧。
“苏也,你说的是……是那个……小哥哥吗?”周游握紧了苏也的手:“你看到了什么?”
苏也骤然松开一只手,颤巍巍地指向了周游身后:“他在那里……在那里躺着……你没有……没有看到吗?”
周游霍然转过身去再看。
身后的黑暗无光,只能看到被损毁严重的断墙和破门,除此以外,别无他物。似乎能压抑一切的暗影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那只是苏也颤抖的身体所带来的细小的摩擦声,以及一旁的迪迪越来越弱的气息,甚至也有墙后门里路西?冯不服气挣扎的微声,但是,苏也手指的方向,周游现在正面对着的休息室的对面,真的是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
但是这么说似乎也有些不妥。刚才周游一心都在苏也身,没太在意周围环境,但此时经苏也这样一说,他不由对这条走廊留了意。这一留意不要紧,他还真发现,有人的气息在对面的破门里。
这个人的气息,毫无遮蔽,不懂得隐瞒,这样大喇喇地释放出他在那里的信号。周游由此断定,这人绝不是修习者,应该是一介普通人,大约是墙被震塌时没来得及跑出去的人。
可是,周游转念一想,那个尚不知名姓的少年,他此时真气尽失,岂不是和普通人是一样的?
周游的心又提了起来。苏也说他……走了?
此时,只听苏也又颤声道:“他的血……被……被放干了……我想救……救他……可……可是深渊……这道深渊……我和他之间的深渊……过不去……我……我只能……只能看着……只能看着……看着他的血……他的血流干……流干了……全都在他身下……他……睡在血泊……他不会……不会再醒来……他走了……”
苏也的声音抖的几乎不成音调,周游只能从她的语无伦次里依稀辨认出她多次重复的几个词:“他……走……了……我不想……不想……我以为……以为……”
以为永远不会有分别。
以为永远不会说再见。
以为每一次回首他都在那里。
以为守候是永久的。
以为相伴是永恒的。
这所有的以为,也许的确是以为的以为,但所有“以为”可以成立的前提,是那个人还活着。
周游只觉得自己的手变得冰凉,嗓子有些发干。
苏也看到的,是真的吗?还只是幻像?可是苏也明明没有了幻术的迹象,也是说,她看到的应该不是幻像。
如果不是幻像,那只能是……
但话又说回来,苏也所见若不是幻像,而是事实的话,那为什么周游却并不能看见呢?
“我想……我想到他身边……”苏也又重新抓住了周游的衣领,后背却仍旧紧靠在身后的墙,颤抖道:“去他身旁……可是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虽然还是无法理解苏也的意思,周游还是顺口问道,也并不期待她能给自己什么有意义的答案,他只是想让苏也说说话,不至于太崩溃。
“深渊……”苏也口蹦出了两个字:“我过不去的深渊……”
“深渊……”周游慢慢重复着苏也的话,心竟生出些许熟悉的感觉。深渊?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深渊……在哪里?”一时想不出,周游还是继续问道,想让苏也多给他一些信息。
苏也混乱的眼神好像找到了目标,她看着周游的脸,一脸的难以置信:“在哪儿?”她的眼睛往周游脚下看了看,又倏地收了回来:“在你的脚下……”
“在……在哪儿?”周游也随着苏也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却是越来越糊涂了。自己的脚下,是受到刚才打斗所影响的走廊,尽管不太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