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藏一行过了黑水河,找大路一直西来,正值寒冬。几人迎风冒雪,戴月披星,行彀多时,又值早春天气,正是梅残数点雪,麦涨一川云,旧冻渐解,万物生辉之际,风带花香,云淡日新。
师徒们在路上游观景色,缓马而行,忽听得一声吆喝,便好似千万人呐喊之声。三藏心中害怕,兜住马不能前进,急回头道:“悟空,是哪里这等响振?”小白龙还没被那哟喝声吓到,就先被三藏一拽缰绳给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甩了甩头,示意三藏撒手。
悟空拍了拍小白龙的脑袋,道:“师父莫慌,待老孙看是何如。”
说罢将身一纵,踏云光起飘至空中,就见远处一座城池,祥光隐隐,不见凶气,又见那城门外,有一块沙滩空地,攒簇了许多和尚,在那里拉车,车上装的都是砖瓦木植土坯之类。滩头上坡坂最高,又有一道夹脊小路,两座大关,关下之路都是直立壁陡之崖,这些和尚拉得十分辛苦,就一齐着力打号,齐喊“大力王菩萨”,这才惊动三藏。
此时天气才刚刚回暖,拉车的和尚却都衣衫褴褛,形象窘迫。悟空看罢,翻身回去,将看到的情形说于三藏听了。
既然无事,三藏示意众人继续向前,不多时便与一群拉车的和尚遇上,几人打这些和尚身旁经过,快到城门口时,三藏感慨道:“想是修盖寺院,这些僧人亲自努力,足见佛心赤城。”
刚说完,就见那城门里,摇摇摆摆,走出两个少年道士来,皆头戴星冠,身披锦绣,面如满月,形似仙客。而那些拉车的和尚们见到这两个小道士,竟然一个个心惊胆战,加倍着力。
悟空见得分明,笑道:“恐怕叫师父失望了,只怕是这些和尚是受道士逼迫才干这些劳力活。”
八戒也笑:“师父诶,只怕到了此处,你可受不到往日的敬重,这里怕是个敬道灭僧之处。”
三藏摇摇头,下了马,迎着那两个小道士走去,当面见礼道:“阿弥陀佛,贫僧……”
话未完,就被其中一个道士一通抢白:“去去去,哪里来的和尚,怎不曾见过?难不成先前一直躲懒!”
三藏道:“贫僧是东土大唐来的,去往西天拜佛求经,途径宝地,见这里僧侣皆在拉砖,不知何故?”
那小道士得意地笑道:“原来是外来和尚,贫道奉劝你一句,不该你过问的事儿也少打听,最好是打哪儿来还回哪儿去,撞到我们师父,可就跟这些和尚一个模样了。”
另一个道士拽了拽他的袖子道:“你跟他费这些唇舌作何?师父可不喜欢和尚!”说着,这小道士拽着同伴离开,往那沙滩而去。
三藏碰了一鼻子灰回来,道:“我问不出什么,悟空你可有法?”
悟空点头,幻化成了一个道士,就想追上那两个小道人,却被急急忙忙恢复人形的小白龙拽住,小白龙笑嘻嘻道:“大师兄,带我凑个热闹。”于是,小白龙也幻化成一个小道士,扮作悟空的徒儿跟上。
二人将身一纵,便追上了那两个道人,两人当面躬身道:“道长,贫道起手。”
两道士也都还礼道:“先生那里来的?”
悟空道:“贫道师徒云游于海角,浪荡在天涯。今朝来此处,欲募善人家。动问二位道长,这城中哪条街上好道?哪个巷里好贤?我师徒也好去化些斋吃。”
先前说话的道士笑道:“莫说什么化斋的事,你是远方来的,不知我这城中之事。我这城中,且休说文武官员好道,富民长者爱贤,大男小女见我等都是拜请奉斋,倒不用道长启口。”
悟空笑问道:“这等好事,却是为何?”
那小道士笑言:“只因我万岁君王好道爱贤。”
小白龙做一脸好奇状问道:“难道你们国主是个道士么?”
道士说:“不是,道长不知车迟国旧事,只因这二十年前,民遭亢旱,天无点雨,地绝谷苗,不论君臣黎庶,大小人家,家家沐浴焚香,户户拜天求雨。正都在倒悬捱命之时,忽然天降下三个仙长来,俯救生灵。”
悟空问道:“是哪三个仙长?”
道士说:“便是我家师父。”
悟空又问:“尊师何号?”
道士云:“我大师父,号做虎力大仙,二师父,鹿力大仙,三师父,羊力大仙。我这几个师父,呼风唤雨,只在翻掌之间,指水为油,点石成金,却如转身之易,能夺天地之造化,换星斗之玄微。有这般法力,所以君臣相敬,国主才与我们结亲。”
小白龙一脸羡慕:“你们师父都好厉害。”
悟空拍拍小白龙的脑袋,笑道:“这国主倒是造化,道长师父这般手段,与之结亲可是不亏。不知贫道可有缘法,得见尊师一面?”
小道士笑道:“你要见我师父又有何难!我师父却又好道爱贤,只听见说个道字,就也接出大门。何况我两个是他靠胸贴肉的徒弟,若是我两个引进你,乃吹灰之力。不过还得请道长少待片刻,等我二人把公事干了,再领你师徒进去。”
悟空奇道:“出家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还有什么公干?”
道士指着远处沙滩上拉车的僧人道:“那些僧人为我家做活,恐他们躲懒,我们每日都要来点卯。”
小白龙一脸天真地问道:“师父,你不是说这僧道之辈都是出家人么,怎么那些和尚还替我们道士做活?”
小道士笑道:“小道长你不知道,因当年求雨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