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人进来掌灯,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睡不着,可是一闭上眼,我好像就看到了那个车夫,样子我已经很模糊了,但我却一直想起他捂在胸口的手……
我猛地惊叫道:“来人,快来人,把灯点上。”
两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把灯点上了。有了灯光,我觉得好了些。一个小丫头小声问道:“小姐再吃点东西,今天晚上你什么都没有吃。”
我摇了摇头,如今怎么吃得下。其实在今天早上看到那个被完颜越杀死的人,我就隐约猜到了,只是等到完颜越来才最终确认而巳。可是,如今,我要怎么样面对完颜越呢?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无关的人,会因为“他想要认识我”这样无稽的原因死掉,是因为“我”的原因死掉。这样的认知让我很难受。
那两个小丫头似乎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站在那里很筹躇。也是,以往这种情况都一般是独虎丽在这里。想到这里,我奇道:“虎丽呢?”
刚刚问我是否吃东西那个小丫头听到问话后,马上回道:“丽姐刚刚被皇上叫到御书房,回来之后说身体不舒服,让我们代班,她先回房休息了。”
这一段时间的天气是不太好,虽说还未完全进入冬天,但已经开始发冷了。我点点头,道:“你去让她好好休息,我这里没什么需要她的。”
那个丫头马让识趣上点点头,称好然后退下了。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漫漫长夜。我想小六应该把今天白天的事汇报给了凌云,他却没有来找我。我明白,他是想让我自己考虑清楚。
不,我自己没办法想清楚。我一下子起身,我必须要和完颜越好好谈谈,这无关姜允修,无关爱情,只是关系我做人的基本底线,我必须要一个他不会再为了我去伤害任何无辜的人的承诺。否则,我真的会离开。
亥时刚过,还不算太晚,我满怀心事的走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我走得很慢。勉强想通了那件事。只要他答应我以后不再滥杀无辜,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其它的孽债,反正我也不止这一件,就待来世再还吧。
想着想着,思绪又禁不住往其它地方去了。是我今天叫得太大声。被姜允修认出了声音吗?如今他留下不走要观礼,到了那天可如何躲得过呢?因为胡真的新嫁娘可不像大明要盖红头巾,入了洞房便不再出来。胡真的习俗是,新娘只是用珠帘遮脸,拜完天地可是要换衣服与新郎一同敬酒的……就算有珠帘遮着,看不清楚脸,姜允修应该也能从身形上认出我吧?想到这里,我又自嘲地笑笑:丁慕晴,你就那么自信,你和他已经分开那么久。你就能相信他还记得住么?……可是,他今天早上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他现在真的想牵我的手?他还要与姜允霖争帝位?以姜允霖的手段,他不是会很危险吗?心里又涌起想去阻止他的念头……
就这样,我忽左,一会儿支持,一会儿反对着自己的各种想法。也许,精神分裂就是这样练成的吧,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走到御书房门口,灯还亮着。但奇怪地是门口却没有人守着。我慢慢走到门口,正要推门,却听到里面完颜越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正想答:“还没进来怎么走”,还没说出口。却听到另一个声音道:“你今日为何总是撵我?“
是古里甲玉,我听出了声音。她在正好,她也可以劝劝完颜越。我本想直接推门进去,好像又太直接了,所以预备敲敲门再进。可完颜越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停下了动作。
他说:“我支开的内侍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还在这里被看见了不方便。今日我们的事已经被她宫中的丫头看到。虽然她答应了不说,但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我的心往下一沉,不知他所说的“我们的事”是什么事,但“她宫中的丫头”应该指的是独虎丽没错。原来是独虎丽看见了什么,又不敢告诉我,才谎称身体不舒服躲着不敢见我吧。
我收回手,慢慢走到窗前,屏息凝神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古里甲玉的声音再度响起:“既然被她看见就应该杀了灭口,偏你一见是她宫里的就下不去手,说什么她用惯了的,又怕她找不着了怀疑。只要处理干净点,她怀疑也就怀疑了,总比你如今这样惶惶不安的好。“
原来,她也一样。曾经我以为她是坦率的,是善良的,但现在看来,她甚至比完颜越还要狠。
完颜越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你还说,若不是你突然跑来,而我正好召那丫头有事,怎么会被她撞见?我早告诉过你,我没有召你,你就不要过来。那丫头事小,但若是让她怀疑,影响成亲,便是大事。她可是聪明得很,一点点蛛丝蚂迹她也能看出端倪,我不想冒这个险。那丫头的父母族亲都在胡真,我相信她不敢说的。倒是你,今日来了又赖着不走到底想如何?“
古里甲玉也提高了声音:“我想如何?我还不是想你了。八年前,你让我当‘大祭司’,说这有助于你承继胡真,成为国主,所以我义无反顾。这八年来,我以‘大祭司’的身份帮你暗中铲除了多少阻碍?可你呢?除了偶而一星半点的温存,你还给过我什么?八年前,为了你的大计,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娶了温古孙家的大小姐。她还好,你到底不喜欢她,我至少知道你不喜欢她。一年前,你抱着个快死的人到我面前求我救她,说她若死,你也不活。我从来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