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端起面前的茶杯,继续竖着耳朵听隔壁桌的谈话。
但后面的谈话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和意义了,无非是杜元帅,九殿下如何英勇,胡蛮此次如何不自量力种种。整个内容充满了对明朝的盲目崇拜和对胡真国的蔑视。
我听了,轻轻摇头。
“公子似乎不是很赞同隔壁桌的看法?”对面的人发话了。
我笑笑,顺口答道:“不应轻敌。其实胡真国新王即位,听说年轻有为,又崇尚汉学。本来以为他即位后应该在短期内不会有南侵的动作,但此次竟然直接宣战,应是国内发生了什么变故。且其舍近求远,应有其它图谋。我们还习惯叫人家”胡蛮“,而其实人家早巳正式起国名为”胡真国“,而且早巳不是蛮族。别人虽对我们俯首称臣,但对他人基本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若我们还是以老眼光看新问题,一定会吃亏的。”
他皱皱眉,可能部分语言有点障碍,也是正常。更何况,我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但转瞬他又露出佩服之色,道:“见解很特别,也很贴切。本来一般人有这样的看法已属不易,更何况姑娘是女儿身,就更加难得。”
“不会吧,没这么明显吧?“我在心里惨叫,抬眼看他,这才真正的注意到他。此时他嘴角含笑,一双丹凤眼略微有些向上斜挑,眼神中存有一丝丝不那么明显的狡黠,脸部的轮廓比常人稍深一些,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如果放在现代,就是标准的阳光少年。身上穿白色的绸缎常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我却看出他的衣服均是名贵的料子,白色下有刺绣的隐纹。特供相府的衣料也就是如此而巳。
想来此人非富即贵,就我目前的情况,最好少打交道,更何况他一语道破我是女子,可见其洞察力非一般。
看我眼神疑惑,他邪邪地一笑道:“主要是姑娘长得太过美貌,装男子实在是太漂亮了,再加上声音也不似一般男子那般粗旷,所以在下斗胆猜测,没想到蒙对了。”
竟然是猜的!我心里有点发毛,不甘心的问:“你这是在夸我吗?那如果我并非女子,你就不怕我当场翻脸生气?还是说你自我得根本不在意别人的反应?”
他嘻嘻一笑,露出一个很无赖的表情:“姑娘心地善良,性情随和,只因为我的一个道歉就不再怪我直接坐下唐突之罪,就算真得罪了,在下也有把握能让姑娘消气。”
我哭笑不得,也不想再与他纠缠,拉起如兰起身道别想走。
他却轻声道:“我看姑娘刚才甚是关心安城的情况,莫非有什么亲朋在那里?在下不才,但却经常来往于明朝与胡真国之间经商,对胡真国的情况也较为了解,不知姑娘可愿听在下分析一二?”
此人心思缜密,见微知著,我从心里有些怕他。但他如此一说,竟是直戳我的心底,让我无意识的停下脚步,又重新坐了回来。
他看我坐回来,微微一笑,道:“姑娘其实猜得不错,胡真国国主完颜越年纪虽轻,但志向却大。他一向主张先学习汉文化,与明和平相处,因为现阶段胡真国并不具备外侵的条件。或者这么说,外侵了也无法长久占领,所以胡真国要与汉族通商,甚至通婚。但可惜,其叔父完颜炳却是老顽固,主战派。目前朝中分为两派,主战派大多是资历较深的武将,他们支持完颜炳,而大多新选拨出来的文臣都支持新国主。本来两派相持不下,但前一段时间,国主突然恶疾缠身,久不上朝,所以被完颜炳把持朝政。此次事件其实由完颜炳一手主导,因他有军权在握,而完颜越却即位不久,两厢较下反而国主处于下锋。所以此次所有的针对明朝的动作,国主均未参与,都有完颜炳的意思。”
我挑眉看他,道:“那你的意思是完颜越并不赞同此次战争?”
他一怔,即而点头道:“不赞同。”
我抬头紧盯着他的眼睛道:“不知公子是如何将胡真国内廷事宜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回看我,眼波平静如水:“此事在胡真国人尽皆知,并非内廷密事,在下常年在胡真国经商,所以知道这些并不稀奇。只是若姑娘要问我此次战略,在下倒是一无所知了。”
我无法尽释心中疑惑,也只得笑笑道:“我只是看公子年纪轻轻,却像已经经商数年,感叹年少有为而巳。”
言罢,再次起身告辞。他急急站起身,抱拳道:“在下孟西之,想请问姑娘芳名,在下有预感,我们一定会有缘再见。再见之时若仍以姑娘公子相称,岂不好笑?”
我含笑点头道:“孟公子此言非虚,但我并不相信什么鬼神预感之类的话。既然公子有预感会再见,那小女子就等再见之时告知名讳吧。孟公子,告辞了。”
言罢,转身和如兰快步离开了茶楼。我没说再见,因为确实不想再见。
回到客栈,我让如兰马上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我想到安城去,我想……见见三哥。如兰开始各种忙碌,收拾东西。待到我们雇好马车,准备出发时已经半下午快到酉时了。而天竟是又开始唏唏沥沥的下起小雨。如兰知道这种天气我会很不舒服,所以提议明日再走,但我总想着边境的战事,像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似的,虽然勉强,但仍一意孤行。
如兰拗不过我,只好灌了两个汤婆子带上,又将马车垫得很软才出发,基本上天已经近黄昏了。吩咐马车夫连夜在官道上赶路,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