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寒意入骨,可比之更冷的,是人心。
“小女子无权无势,入宫定然是站不住脚的,弄得不好,说不定连性命都会丢掉,所以比起荣华富贵来,我更想好好的活着。”温偃面上挤出一丝微笑,她知道郑钧不喜欢畏畏缩缩的女子,上一世就会因为她胆小怕事的性子,所以即使是酷爱美人的郑钧对她也只是厌烦而已。
郑钧眼中闪过一道细细的亮光,“若是寡人宠爱的女子,无人敢欺。”
温偃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少了一些温度。她昂起下巴,似是无辜,似是可怜地道:“可小女子并非是大王所宠爱之人。”
郑钧松开捏着温偃下巴的手,一把将温偃拦腰抱起,“现在是了。”他说。
温偃的身子骤然悬空,她慌乱之下只得抱住郑钧的脖子,郑钧抱着她缓步朝着轿子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极其的沉稳,这是她从前从未体验过的柔情。
若是从前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郑钧,或许她在郑国皇宫的下场不至于像后来那样凄惨,只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无法泯灭的,即使重来一次,那些从前所受过的伤依旧会成为一道道疤痕,永远地遗留在心底,触之必痛。
温偃握紧了秀拳,眼里闪过一丝孤决。
——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就断然不会重蹈以前的覆辙。她是涅槃而来的温偃,纵使上天将她从前所受的苦重新加诸在她身上那又如何?
这次,她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温偃就这样入了宫,以她自己都料想不到的方式。
在宫婢的服侍下洗漱过后,温偃就屏退了所有宫人,自己拿着宫人准备好的金疮药细细地给自己上着药。
耳畔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不——”温偃正要开口呵斥,可听这脚步声却是要比一般人的步子沉稳得多,而一般的宫婢是不会有这样沉稳的脚步声的……温偃心中一惊,忙抬头望去,果然见来人正是郑钧。
“大王怎么来了?”温偃有些吃惊,这吃惊并非是装的,而是她自己真实的情绪。
刚洗漱完,她以为不会再有闲杂人等过来,于是就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中衣,此时见郑钧进来,温偃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准备下床行礼,不过却被郑钧给按住了。
“免礼。寡人特许在你脚上的伤好起来之前,见到寡人不必行礼。”郑钧一撩衣袍就在温偃的床边坐了下来。
温偃心中多少有些紧张,她偏过头去,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金疮药,不让自己去直视郑钧的目光。
然郑钧却已经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脚,“好美的一双玉足。”郑钧一边说,一边就已经用手轻轻抚摸上了温偃的足。
温偃的身子忍不住一颤,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些痒,还是别的缘故。
郑钧却像是没有察觉到温偃的异样似的,神色如常地从温偃手中拿过金疮药,并亲自给她上起药来。
温偃的心中难免又浮起好一阵惊诧,以她前世对郑钧的了解来看,就是当时最受宠的宠妃,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可她却才刚刚进宫……她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眼前之人了。
‘咝’,郑钧上药的手法实在是拙劣,才刚刚开始,温偃就已经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小女子自己来吧。”她将脚往回缩了缩,但因着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所以到底是没能挣脱开来。
“你是在嫌寡人笨手笨脚?”郑钧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加轻柔了些。
温偃就算嫌弃,也不会傻得说出来。“没有,只是小女子觉得以大王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难免有失了大王的仪度。”温偃努力在肚子里搜刮着敷衍的借口。
“哼,”郑钧一声轻轻的冷哼,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了温偃的谎话而没有戳破。
屋子里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半晌后才听郑钧用若有若无的声音道:“寡人觉得你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温偃心中一紧,“大王一定是记错了吧,小女子从未见过大王。”说着,温偃的身子却又忍不住开始轻颤起来,过往在这郑国皇宫里发生的一切仿佛又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叫她忍不住的颤栗。
倒不是因为她自己害怕,只是身体控制不住的自然反应。
郑钧这才终于察觉到了温偃的异样,他将手中的金疮药放下,眼中却已经浮起了层层峦峦的疑惑,“你害怕寡人?”
“不——”温偃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将脑海中那些噩梦般的往事剔除出去。“只是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她答。
郑钧忽然就轻声笑了笑,他复又握起温偃的小脚,并低下头在她的足背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温偃的身子又是一抖,可这次却不是因为内心的恐惧。
她瞪大了眼睛朝身前温柔得不真实的男子望去,若不是她自己无比清楚的知道郑钧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她几乎不能将以前的郑钧与现在的郑钧联想到一起。
然郑钧可不管温偃在想些什么,他的身子向前一倾,已然动作轻柔地将温偃压到了身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寡人的心里就有一种愧疚之感。”郑钧的声音很低沉,磁性的嗓音更像是带有某种诱惑的魅力,叫温偃几乎要迷失自己。
郑钧又轻轻地在温偃的额头上落了一吻,温偃的心跳终于忍不住快速的跳动起来。
——她以前是对这个男子有爱的吧,由爱才会生恨,若是一点感觉都不曾有,她断然不会对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