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时辰却还算不上太晚。
暖春想起今日楚轩和温偃回来后,废黜太子的圣旨也立马传了下来。
她心中又是疑惑又是焦虑,奈何楚轩向来是不会同她说这些的,于是她在屋里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迈开步子来了听风院。
先前离得远了看不分明,直到快走到听风院的时候,暖春这才发现与别院不同,听风院里只亮着零星几盏灯火,尤其是温偃的卧房,只透出了一点不明显的光亮,看起来怕是已经歇下了。
看来这躺她来的并不是时候。暖春停下步子,略微有些沮丧,但她正准备离开之时,听风院的院门处却快速地窜出了一个黑影。
暖春心中一惊,浑身上下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为免那黑影发现她的存在,她赶忙吹灭了手中的灯笼,又往旁边走了两步,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到一旁的树干之后。
夜色太暗,即使她瞪着眼睛努力地朝远处张望,最终也没能看清那黑影的面容,不过她倒是借着模模糊糊的光亮看清了那黑影肩上似乎还扛着一个人。
眼见着那黑影快速地离去了,暖春的眼神闪了闪,也提起裙摆,小跑着继续朝听风院的方向而去。
去听风院的路她从前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所以即使不借助灯笼,她也能轻车熟路地摸过来。
一踏进院中,没有丝毫迟疑地,她径直朝着温偃的房间而去。
房门原本是关着的,但她只不过轻轻一推,那房门便被打开了。
她放轻了步子踏入里间,目光朝着床榻上扫去。
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温偃不见了。
现不知抓走温偃的那人到底是谁,也许温偃会有生命危险!
暖春心中一惊,抬腿就要往门外跑,可是走了两步之后,她又忽然停了下来。
——若是温偃这个人不在世上,那楚轩是否会……
这个念头刚从她心里升起来,暖春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可还没待她做好决策,门口忽然又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慌,朝四周环顾了一眼后,急忙躲到了一旁的屏风后头。
进来的人是绿竹,她捂着肚子,神色还有些痛苦。
都怪她自己今天嘴馋,结果多吃了一些,把肚子给吃坏了。这不,这么一会,她就跑了好几趟茅厕,以后不管碰到多好吃的东西,她也一定不会再这么吃了!绿竹暗暗在心里发誓。
走进屋里后,她正要关门,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倏然一顿——她记得她出去的时候已经将门给带好了啊!
一阵不安的感觉倏地爬上了她的后背,叫她浑身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主子?主子?”绿竹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压低了声音唤道。
连唤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她心中的不安渐渐开始放大。
在原地愣了一下后,绿竹没敢再关门,而是放轻了步子朝着温偃床榻的方向走去。
暖春不敢探出头去看绿竹的反应,但听着耳边的脚步声,绿竹似乎已经要走到温偃的榻前了。
若是让绿竹知道温偃不见了,肯定会立马将消息宣扬出去……
就在暖春脑海中的思绪混乱之际,耳边的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很显然,绿竹已经走到床前了。
“主——”
绿竹要出声了!
一瞬间,暖春的体内忽然涌起一阵不可抑制的冲动——她想也没想地就抄起手边的一个花瓶,快步窜出去重重地砸到了绿竹的后脑勺上。
绿竹的身子就那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她紧闭着眼睛,嘴唇微张,却最终也没能吐出卡在唇齿之间的那个‘子’字。
打晕了绿竹之后,暖春立在原地,好一会才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她扫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绿竹一眼,估摸着绿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醒来后,她便走到一旁吹熄了屋里唯一一盏燃着的微弱烛火,随后她退出门去,神色如常的带上了房门。
——这样一来,怕是温偃失踪的消息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会传出去了。
暖春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
绿竹是在第二天一大早被温偃院里的丫环发现的。
伺候温偃洗漱的丫环敲了半天的房门也无人应声,于是她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绿竹。
“绿竹姐姐,你怎么了?醒醒啊,绿竹姐姐!”在丫环的推搡下,昏迷了一晚上的绿竹总算是转醒了过来。
“嗯——”刚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感就蔓延上了脑际,绿竹轻哼一声,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待得清醒了一些后,她这才茫然道:“出什么事了?”
“奴婢不知。”一旁的丫环却比她还要一头雾水,“奴婢照例给太子妃娘娘端水过来洗漱,可是奴婢敲了好久的门屋内也无人应答,奴婢这才壮着胆子闯了进来。”
“却没成想一进来就看见绿竹姐姐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太子妃娘娘的床榻上也不见人影。”
丫环还算是镇定,可语气中却多少透露出了一点紧张。
绿竹听了丫环的话后,忽地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糟了!主子昨夜被人给劫走了!”一边说着,绿竹就已经提着裙摆,一阵风一样的跑出了听风院。
屋中剩下的下人听了绿竹这话后,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了焦急的神色。
听风院离楚轩的正院尚且还有些距离,但绿竹却是一步也不曾停歇,一鼓作气地跑到了楚轩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