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百晓生也绝不是盗经的主谋,因为他根本无法令心宠为他冒险。”
“哦?”
叶笙道:“心宠未入少林前,已横行江湖,若是想要钱财,当真是易如反掌,所以财帛利诱,绝对打不动他。”
“哦?”
“百晓生武功虽高,但入了少林寺就无用武之地了,所以心宠也绝不可能是被他威胁的。”
阿飞道:“也许他有把柄被百晓生捏在手上。”
“是什么把柄呢?”叶笙沉吟着,缓缓道,“未入少林前,‘单鹗’的所做所为,已和‘心宠’无关了,因为出家人讲究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百晓生绝不可能以他出家前所做的事来威胁他……他既已入了少林,也不可能再做出什么事来了。”
“何以见得?”
叶笙道:“因为他若想做坏事,就不必入少林了,少林寺清规之严,天下皆知,他绝不敢冒这个险,除非……”
阿飞道:“除非怎样?”
叶笙道:“除非又有件事能打动他……能打动他的事,绝不是名,也不是利。”
阿飞道:“名利既不能打动他,还有什么能打动他?”
叶笙叹了口气,道:“能打动他这种人的,只有绝代之红颜,倾国之美色!”
“梅花盗?”
叶笙道:“不错!只有梅花盗这种女人,才能令他不惜做少林的叛徒;只有梅花盗这种女人,才敢盗少林的藏经!”
阿飞道:“你又怎知,梅花盗必定是个绝色美人?”
叶笙又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道:“也许我猜错了……但愿我猜错了!”
………………
夜,漆黑的夜。
兴云庄,只有小楼上的一盏灯还在亮着。
阿飞的眸子,在夜色中看来就像是刀,而他的话也像刀:“龙啸云如此对不起你的师父李寻欢,也对不起你,你不想找他?”
叶笙却只是笑了笑:“他并没有对不起我……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值得别人原谅的。”
阿飞瞪着他,良久,良久,慢慢垂下头,黯然道:“你是个令人无法了解的人,却也是个令人无法忘记的朋友。”
叶笙笑道:“你自然不会忘记我,因为我们以后还时常会见面的。”
阿飞道:“可是……可是现在……”
叶笙道:“现在我知道,你有件事要去做,你只管去吧。”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风吹过大地,风在呜咽。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遥远得就像是眼泪滴落在枯叶上的声音。两人还是面对面地站着,明亮的眸子里已有了雾。
没有星光,没有月色,只有雾。
叶笙忽又笑了笑:“起雾了,明天一定是好天气。”
阿飞道:“是。”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连声音都发不出。他没有再说第二个字,就转身飞掠而去。
只剩下叶笙一个人,动也不动地站在黑暗里,身体与生命都似已和黑暗融为一体。
………………
阿飞掠过高墙,才发现冷香小筑那边也有灯火亮着,昏黄的窗纸上,映着一个人纤纤的身影……这么晚了,林仙儿竟然还没有睡。
阿飞的心似在收缩。
屋子里的人对着孤灯,似在看书,又似在想着心事。
阿飞骤然推开了门,就瞧见了他念念不忘的人……他推开了门,就似已用尽全身力气,木立在门口,再也移不动半步。
林仙儿霍然转身,吃了一惊,旋即娇笑道:“原来是你。”
阿飞道:“是我。”他发觉自己的声音似乎也很遥远,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林仙儿拍着胸口,娇笑道:“你看你,差点把我的魂都吓飞了。”
阿飞道:“你以为我已死了,看到我才会吓一跳,是么?”
林仙儿眨着眼,道:“你在说什么呀?还不快进来,小心着凉。”
她拉着阿飞的手,将阿飞拉了进去。她的手柔软、温暖、光滑,足可抚平任何人的创痛。
但是,阿飞甩开了她的手。
林仙儿眼波流动,柔声道:“你在生气……是在生谁的气?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然后,她依偎到阿飞怀里,身子也是那么柔软而温暖,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可以令任何男人都醉倒在她裙下。
阿飞却反手一掌,将她掴了出去!
林仙儿踉跄后退,跌倒,怔住了。
过了半晌,她眼泪慢慢流下,低头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对你有什么不好?你说出来,我被你打死也甘心。”
阿飞的手紧握,似已将自己的心捏碎。他已发现,林仙儿方才是在看书,看的是……经书。少林寺的藏经!
林仙儿流泪道:“那天你去了之后,我左等你不回来,右等你也不回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多为你担心,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却变成这样子,我……我……”
阿飞静静看着她,就像是从未见过她这个人似的。
等她说完了,他才冷冷道:“你怎么等我?你明知我一走入申老三的屋子,就是有去无回的了。”
林仙儿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飞道:“百晓生和单鹗将少林藏经交给你时,你就要他们在申老三的屋里设下陷阱……你不但要害我,还要害叶笙。”
林仙儿咬着嘴唇,道:“你真的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