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淡笑道:“方才的事,你还耿耿在心么?”
金无望避而不答,却道:“革囊中还有什么?”
叶笙将革囊提起一倒,果然又有两样东西落了下来。
一件是一只扇坠般大小,以白玉琢成的小猫。这琢工刀法灵妙,简简单单几刀,便将一只猫琢得虎虎有生气,若非体积实在太小,当真像个活猫一般。
仔细一看,猫脖下还有一行几难分辨的字迹:“熊猫儿自琢自藏自看自玩。”
叶笙笑道:“原来这少年叫熊猫儿!”
金无望冷冷道:“瞧他模样,倒果真有几分与猫相似。”
叶笙哈哈大笑,拾起第二件东西一看,笑声突顿,面色也为之大变!
金无望大奇,问道:“这东西又有何古怪?”
这第二件东西,只不过是一块玉璧,玉质虽精美,也未见有何特异之处,但金无望接过一看,面上也不禁现出惊诧之色。
原来这玉璧之上,竟赫然刻着“叶笙”两个字。
金无望奇道:“你的玉璧,怎会到了他身上?莫非他先就对你做了手脚?”
叶笙道:“这玉璧不是我的。”
金无望更奇,缓缓道:“不是你的玉璧,怎会有你的名字?”
叶笙道:“这玉璧本是周莹莹的。”
金无望更是吃了一惊,动容道:“周姑娘的玉璧,怎会到了他身上,莫非……莫非……”
叶笙道:“无论是何原因,这玉璧既然在他身上,周莹莹的下落他便必定知道。咱们无论如何,先得等着他问上一问。”
金无望道:“他早已去远,如何追法?”
但叶笙还未回话,他却已先替自己寻得答案,点头道:“是了,咱们只要在路上瞧见有市井之徒,便可自他们身上,追查出这熊猫儿的下落去向。”
叶笙道:“正是,这路上既有他百十多个弟兄,咱们还怕寻不着他的下落?……走!”
“走”字出口,他人已到了门外。
………………
天色阴霾,风冷,僻道旁的荒祠中,燃着一堆火,十七条大汉围坐在火堆旁,四下空樽零乱,大汉们拍手而歌:“熊猫儿,熊猫儿,江湖第一游侠儿,比美妙手空空儿,劫了富家救贫儿,四海齐夸无双儿……”
欢笑高歌声中,突听荒祠外一人应声歌道:“说他是四海无双儿,倒不如说是醉猫儿。”一条人影凌空翻了四个筋斗,落在火堆旁,正是那浓眉大眼,豪迈潇洒的熊猫儿。
大汉们一齐大笑着长身而起,道:“大哥回来了。”
还有人问道:“大哥可是得手了么?”
熊猫儿目光四转,顾盼飞扬,大笑道:“兄弟们几曾听过,有空手而回的熊猫儿。”
他伸手拍了拍火堆旁一条黄面汉子的肩头,道:“吴老四,你眼睛果然不瞎,那两人果然有些来路不正,腰里也果然肥得很,只是这两人武功之高,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那汉子吴老四笑道:“武功再高,又怎能挡得住大哥你的空空妙手?”
熊猫儿仰天大笑:“说得有理,且待我将这次收获之物,拿出来让大家瞧瞧。单只这一票,只怕已可使北门口那十几家孤儿寡妇好好生活下去了。”
他伸手一拍腰边,笑声突顿,面色突变,一只伸入怀里去的手,再也拿不出来。
大汉们又惊又奇:“大哥怎么了?”
熊猫儿怔在当地,口中不住喃哺道:“好厉害,好厉害……”
火光下,只见他额上汗珠一粒粒迸了出来,突又仰天大笑:“好身手,好汉子!我熊猫儿今日能见着你这样的人物,就算栽了个大跟斗,也是心甘情愿的。”
吴老四道:“大哥你说的是谁?”
熊猫儿一挑大拇指,笑道:“说起此人,武功之高,固是天下少有,风度之佳,更是我平生仅见……我若是女子,那必定是非此人不嫁的。”
吴老四更是奇怪:“他究竟是谁?”
熊猫儿道:“他就是那两条肥羊中的少年人。”
大汉们全都一怔。
吴老四呐呐道:“大哥如此夸奖他,他想必是不错的了,但……但不知……”瞧了瞧熊猫儿那只伸在怀里还缩不回的手,他顿住了语声。
熊猫儿笑道:“你此刻心中已是满腹疑云,却又不便问出口来,是么?但我不妨告诉你,不但我自那人身上偷来的银票,已被那少年偷回去,就连我自己的荷包,也落入那少年的手中,这岂非偷鸡不着蚀把米。”
这种丢人的事,若是换了别人,怎肯在自己手下弟兄面前说出来,但熊猫儿却说出来了,而且说时还笑得甚是高兴。
大汉们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熊猫儿笑道:“你等作出此等模样来则甚?能遇着这样的人物已属有福,丢些东西算什么,何况那东西本就是人家的。”
吴老四呐呐道:“但……但大哥的荷包……”
熊猫儿道:“那荷包也不算什么,可惜的只是我以腰间这柄宝刀手琢的一只猫儿,但……”
面色突变,失声道:“不好,还有件东西也在荷包里。”
大汉们见他丢了什么东西都不心疼,但一想起此物,面色竟然变了,显见此物在他心中必定珍贵异常。
吴老四忍不住道:“什么东西?”
熊猫儿默然半晌,苦笑道:“那东西,虽然只是我从一个破庙里拾得来的,但……但……”
他仰天长长叹了口气,接道:“但它却是那位姑娘的贴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