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腿人三角眼里光芒闪动,四下一扫,看到那青面汉子时,似乎皱了皱眉。
然后,他才转身道:“你们多辛苦了。”虽相貌凶恶,说起话来却温和得很,声音也很好听。
四个黄衫人一起躬身道:“不敢。”
独腿人道:“全都带来了么?”
那黄衫人道:“是。”
“一共有多少位?”
“四十九人。”
“你能确定,他们都是为那件事来的么?”
黄衫老人道:“我等已调查确实,这些人都是在这三天内赶来的,想必都是为了那件事而来,否则怎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
独腿人点了点头:“调查清楚了就好,咱们可不能错怪了好人。”
“是。”
“咱们的意思,这些人明白了没有?”
“只怕还未明白。”
“那么,你就去向他们说明白。”
黄衫老人道:“是。”
他慢慢走出去,慢慢道:“我们是什么人,各位想必已知道了,各位的来意,我们也清楚得很。”
又慢慢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才接着道:“各位想必都接到了这同样的一封信,才赶到这里来的。”
大家既不敢点头,又怕说错了话,只能在鼻子里“嗯”了一声。几十个人鼻子里同时出声,那声音实在奇怪得很。
黄衫老人淡淡道:“凭各位的这点本事,就想来这里打主意,只怕还不配,所以各位还是站在这里,等事完再走的好。我们可以保证各位的安全,只要各位站着不动,绝对没有人会来伤及各位毫发。”
他淡淡笑了笑,接道:“各位想必都知道,我们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伤人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有人打了个喷嚏。而打喷嚏的人,正是“水蛇”胡媚。平时,她为了怕自己的腰肢看起来太粗,宁可冻死,也不肯多穿一件衣服的。
她穿得既少,弄堂里的风又大,她一个人站在最前面,恰好迎着风口,吹了半个多时辰,怎会不着凉?
平时打个喷嚏,最多也只不过抹抹鼻涕也就算了,但这喷嚏在此刻打出来,却真有点要命。
胡媚一打喷嚏,头上顶着的铜钱就跌了下来。只听“当”的一声,铜钱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去好远,不但胡媚立刻面无人色,别的人脸色也都变了。
黄衫老人皱了皱眉,冷冷道:“我们的规矩,你不知道?”
胡媚颤声道:“知……知道。”
黄衫老人摇了摇头:“既然知道,你就未免太不小心了。”
胡媚身子发抖道:“晚辈绝不是故意的,求前辈饶我这一次。”
黄衫老人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却也不能坏了规矩。规矩一坏,威信无存,你也是老江湖了,这道理你总该明白。”
胡媚转过头,仰面望着胡非,哀唤道:“大哥,你……你也不替我说句话?”
胡非缓缓闭起眼睛,面颊上的肌肉不停颤动,黯然道:“我说了话,又有什么用?”
胡媚点了点头,黯然笑道:“我明白……我不怪你!”
她目光移向杨承祖,哀声道:“小杨,你呢?我……我就要走了,你也没有话要对我说?”
杨承祖直勾勾地瞪着前面,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胡媚道:“你难道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杨承祖索性将眼睛闭上了。
胡媚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杨承祖道:“你们大家看看,这 ren"!这人昨天晚上还对我说,只要我对他好,他不惜为我死的……但现在呢?现在他连看都不敢看我,好像只要看了我一眼,就会得麻疯病似的……”
她笑声渐渐低沉,眼泪却已流下面颊,喃喃道:“什么叫做情?什么叫**?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真不如死了反倒好些,也免得烦……”
说到这里,她忽然就地一滚,滚出七八尺,双手齐扬,发出数十点寒星,带着尖锐的风声,击向那黄衫老人。她身子也已凌空掠过,似乎想掠入高墙。
“水蛇”胡媚以暗器轻功见长,身手果然不俗,发出的暗器又多,又急,又准,又狠!
黄衫老人只是皱了皱眉,缓缓道:“这又何苦?”
他说话走路都是慢吞吞的,出手却快得惊人,这短短四个字说完,数十点寒星就已都被他卷入袖中。
胡媚刚掠起,骤然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砰”的撞到墙上,自墙上滑落,耳鼻五官都已沁出鲜血。
黄衫老人摇着头道:“你本来可以死得舒服些的,又何苦多此一举。”
胡媚用左手捂着胸膛,不停咳嗽,咳一声,一口血。
黄衫老人淡声道:“但你临死之前,我们还可以答应你的一个要求。”
胡媚喘息着道:“这……这也是你们的规矩?”
黄衫老人道:“不错。”
胡媚道:“我无论要求什么事,你们都答应我?”
黄衫老人道:“你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们可以替你去做,你若有仇未报,我们也可以替你去复仇!”
他淡淡笑了笑,悠然接着道:“能死在我们手上的人,运气并不错。”
胡媚目中突然露出一种异样的光芒,道:“我既已非死不可,不知可不可以选个人来杀我?”
黄衫老人道:“那也未尝不可,却不知你想选的是谁?”
胡媚咬着嘴唇,一字字道:“就是他,杨承祖!”
杨承祖脸色立刻变了,颤声道:“你……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