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一天,深夜。
一盏油灯跳跃着昏黄的火光,照亮了房间,老唐头就沉浸在火光中,看着沉睡的唐德,眼中有喜悦,有慈祥,也有沉重。
此时的他早没了痴傻的影子,也不在喜怒无常,他只是随意的坐着,苍老的双眸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威严,慑服四方。
“曾经,我以为你给我的惊奇足够的多了,可现在,我却发现从没有真正认识你。
小纳德,我姑且叫你小纳德吧,以学徒之身,正面对敌斩锐士与刀下,这等壮举,我以为只会在志怪故事中看到,却不曾想,现实中居然真的有,还是我的孙儿,这真的,真的……”
“若你真的还是我那孙儿的话,我估计会开心到想告诉全世界,可你……,不,其实看着你的成长,我现在也很开心。”
“不过,局势变了,那老东西出手了,虽然是自相残杀,但红岩城现在的平静,只能预示着不久的将来所要面临危险。
可这也是机会,是复仇的机会。
唐家的衰落,你父母的仇,我的痴傻,还有红岩城的未来,也该有个了结了。”
“这么多年,装也装了,傻也傻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动一动了,总不能真的让人小看了我唐家。”
“所以,唐纳德,我的孙儿,睡一睡就好了,该醒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等着呢!”
……
唐德睡得很沉,却也睡得很轻,半梦半醒之间,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以唐德的身份,生活在那个世界,从出生到成长,从上学到工作,从恋爱到结婚,从孩子出生到母亲去世,他经历过悲欢离合,品尝了酸甜苦辣。
然后,他成了那时的唐德。
梦里,他又以唐纳德的身份,生活在了这个世界里,他感受到了第一次睁眼的惊奇,第一次躺在母亲怀里的温暖,第一次被吓哭后的惊恐,第一次开心时的欢笑,更有家族衰落后的茫然,羞恼,不知所措。
然后,他成了那时的唐纳德。
在梦里,他是唐纳德,也成了唐德,再也没有分别,他就是他。
在梦里,他想看看那迷雾下笼罩的世界,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真相,他想揭开自己无故到来的原因,或许,他更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梦太真实了,真的好像是现实,或者,现实好像就是一场梦,混在一起,说不清了,也道不明。
梦的最后,他遭遇了十臂熊头的恐怖雾兽,没了唐宅的庇护,他只得独自面对,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撑天一般的大腿盖压而下,他这小小的身板,被碾成了粉懠。
然而,他从梦中惊醒。
……
唐德睁眼的一瞬,就觉得有什么就在眼前,贴的太近,以至于他看不清,而他的嘴上被压了什么东西,有细细的苦涩液体流入,他还能感受到一种柔软。
本能的,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觉得苦涩中,还带着些甜蜜,软糯,滋味美好。
“呜呜,呜呜。”
下一秒,人影骤然分开,黄雪若捂着嘴,一脸惊喜的看着唐德,道:“小纳徳,你醒了?”
唐德定神一看,见到黄雪若手中端着的药罐,微微思索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可他却故作不知,眨巴眨巴眼,问:“姐,你刚才在干嘛?为什么贴着我的嘴?还有,我这是在哪里?”
“小弟你还记得嘛?五前,你值班时受伤昏迷,几经辗转,被送回来修养。”
“五天前?都这么久了?”唐德一愣,却又追问:“那姐你刚才,刚才再干什么?”
黄雪若本就避开了这个话题,可听到唐德还在追问,脸上不由飘起两朵红晕,可她仍旧好似若无其事道:“刚才我是在给你喂药啊,你昏睡这么多天了,又不能自主进食,只能我们帮你了。”
“嘴对嘴喂药吗?”唐德若有所思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紧接着他又苦着脸道:“可,可那是小弟的初吻啊,就这么,这么没了?”
“说的谁好像不是初吻一样?”黄雪若涨红着脸嘟囔了一句,又凶巴巴的大声道:“怎么的?姐姐为了救你做出了这么大牺牲,你还不乐意了啊?”
唐德嬉皮笑脸道:“没,没有啊,就是这样的话,姐姐你要对我负责?你看小弟的初吻可是被你夺了?你怎么也不能弃我不顾吧?”
黄雪若愣住了,继而大吼道:“负责你个大头鬼,小屁孩才多大,就这么多歪心思,不理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唐德反应,黄雪若已经跑了。
看着黄雪若离开的背影,唐德这才缓缓收起笑容,愁眉苦脸起来,他苏醒时就发现自己体内是五劳七伤,并没有太大好转,现在就是动动手臂,也得以绝大毅力忍受着痛苦。
可他仍旧努力的起身,挪动身体,想要下地,五六天没动,伤势且不说,他这具身体好似许久没用过的机器,都快上锈了。
也就是这时,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齐震,老爷子,王姨他们都一股脑的跑了进来,看着苏醒的唐德,一个比一个激动,唐老爷子还拿出一罐珍藏的酥饼,非要和孙儿分享。
好一阵吵吵闹闹,齐震终于将老爷子给哄了出去,王姨也开开心心的去摆弄午餐了,只余下齐震和唐德叙话。
而唐德也从齐震口中,知道了这几天来,红岩城的局势变化。
从那一夜的混乱,到崔家大小姐遇刺引起的震荡,从警务司联合戍卫军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