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坐在那里想心思。
这看起来有点突兀的样子。吴昌硕坐在对面,心里头揣着惶恐不安。吴昌硕本来就觉得今晚上的气氛相当诡异,李锐忽然又在不该想心思的时刻里忽然想起心思来,就透出更多一缕不正常的氛围来。
在刚刚死了许多人的现场,血腥的气息一时尚未散去。
心慌慌的感觉不断袭扰着吴胖子的神经。但吴胖子还是坚持着,赚钱第一,胡思乱想什么的一边玩去。当夜案发的时间的时间大概在晚上7点8点或者9点,稻城县警方的反应也算很快,火速赶到并封闭现场后,几个小时就完成了全面勘察取证的工作。大约半夜一点的时候,进行了清扫和消洗程序。(这是卫生和防疫必须做的。)
现代化的刑警并不会把罪案现场保留到20多个小时之后,给闲得蛋疼的民间福尔摩斯们挨个儿排着队,跑来找疑点拍电视剧。
事实上现代科学已经十分昌明,经过了数十年刑侦工作的经验积累和全世界范围内的技术交流之后,刑事现场的取证和处置程序已经成为了按部就班的一个模式化套路,刑警和法医们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一尺一寸的地面和天花,拍照取样,分门别类的打包带走一切可以带走的现场证物,然后就华丽流畅的收队了。现场勘察人员基本是不带脑子来思考的,即兴在现场想太多反而误事儿。机械的神经麻木地按照最科学的制度和技术章程,依次完成必须完成的那些步骤就行。
下一步的事情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些文职警员们去负责分析和比对,列出所有的已知线索,然后各级上司汇总得出结论或者得出一个值得立案珍藏的课题。
基本上在罪案现场两个警探在那里商量:啊!你看这里有疑点哎!那一个深谋远虑的道:嗯!这是个重要的线索!这些剧情都是装b货,唬小孩儿的。
所以到了28日凌晨四点的时候,这个现场早已消洗完毕。等到结案之后就会撤除警戒。将物业管理权交还给业主或者业主的承续人。
这里的业主是廖远,廖远死后第一顺序的承续人是李敏,李敏精神不健康不具备完整的自然人行为能力。于是向下第二为承续人是李思明。李思明刚满18岁,可以成为合法的自然人。但是尚不足以替他的精神病妈妈做监护。所以廖远死后,此地业主是李敏,监护人是李锐。
说白了李锐是这里的主人,本来就可以出现在现场。事实上他也来过一次。当上半夜警察们还在勘察取证的时候,他就来了,表明身份之后警察们也就带着他四处去看,不但不嫌他烦,还问了他一些不做笔录的问题。主要是关于建筑结构的蓝图在哪里之类的事情。
警察们担心勘察程序或会漏掉比较隐蔽的地下密室什么的。而这幢建筑的历史挺久的,又历经改造。在翻修改造期间,因为并不是新建基建单位,所以打擦边球逃过了按例应该有的建筑施工图样审核流程……当警员赶去正式的合法建筑物勘察罪案时,文职警员会在第一时间调取电脑联机的消防安全部门数据库里存档的建筑物结构蓝图,然后把副本传递到现场警员的手中,这样便有一个完美的勘察流程。
本案缺失了这个环节,警员们也觉得活儿做得不够漂亮,不过这件事大家都没责任。这属于历史发展中的社会遗留问题,总有些穷乡僻壤的违规建筑物。不符合消防安全条例的规定。这在民间是常态,中国地大人多,太多暴发户属于钱多人傻的那一款。偏偏这些人上头有人你还不好责令他限时整改。就算责令他限期整改吧,他不甩你就给你拖着,你还是拿他没辙。去吓唬业主吧,说你暴力执法,好好跟他谈吧,他不讲道理,罚他款吧,他还请律师来告你罚错了数字,拆他房子吧。他上面罩着的那个人,你可惹不起。
所以。对于历史发展中遇到的不科学难题,也就只能凑合了。规范化法制化的进程。尚需时日。就好像目前的城里人乱生娃肯定被罚,老谋子就被罚了一千多万,可是云南偏远县份上生七八个也没人抓,人家没钱给你罚,所以根本啥也不怕。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期待社会进一步繁荣之后,逐渐改善。
所以昔年的林记幸福旅社,如今的廖记观光酒店其实是有地下密室的。而且是一个挺特别的密室,逃过了警方携带探测器的探查。
李锐不是真正的业主,他也不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
在第一次来过现场,警察因为没有蓝图,就把根据现场目测情况临时手绘出来的一张建筑物草图,指给李锐看,问他你看这图对吗有遗漏吗?
连问了三次李锐都说没问题。
警官没有按例就这次询问做笔录,他们都知道李锐的爸爸是谁。这倒不是因为警官们怕了“我爸是李刚”那种fb关系,2014的四川政声已经很好,早没那些破事儿了。因为前省委书记都因贪腐被严惩了,大快民心,贪官闻之色变。谁还敢在这节骨眼儿上顶风作案玩嚣张?警官们不再多问是因为没有资格问。再问就需要安全部门介入。李正龙李锐父子,都是某个事涉国家安全的特别项目中牵连的特别对象。各级部门都按照保密纪律不得干扰不做笔录。
吴胖子认得李锐,守门的小警察不认得,所以吴胖子刚才跟小警察一说就ok,这也不是小警察胆小渎职,而是因为李锐本来就有权随时查看自己名下的产业。
李锐不知道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