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的家距离不远.一片算得上是棚户区的住宅.家里陈设很简单.一铺大炕.北墙边儿三个木箱子.看上去有二三十年历史了.搞不好比王涛年纪都大.
墙角桌子上一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几个折叠凳.头顶一盏四十瓦灯泡.按照王涛的说法屋子有点下窖.也就是屋子里比外边要低.足足sān_jí台阶.
外边逼仄的小院子.也比外边矮一点.如果到了夏季.想必排水将会是一个大问題:“涛哥.这一片住宅都这么这么……”
“下窖.”王涛点点头.“胡同路不好走.还比生活区外边低.夏天排水不方便.家家年年把炉灰铺在路上.每一年都是如此.多少年下來.这边住宅就这样了.”
老爷子老太太很热情.王老爷子挥挥手:“老婆子.在家里掂对一顿得了.去饭店浪费钱嘎哈.”
王涛一边换衣服一边道:“爸.别让我妈忙活了.我们出去吃.老长时间沒下馆子了.开开荤.”
有了先前的教训.邓公子沒敢掏钱.从后备箱搬下來一箱茅台:“叔叔阿姨.这几瓶酒算是小侄的见面礼.还请笑纳.”
王家三口沒想到邓公子拿出如此大礼.老两口迟疑地看向儿子.王涛一愣之后挥挥手:“我们是哥们儿.算是大兄弟孝敬你们的.收了就收了.走了.我们去喝酒.”
邓华长吁一口气.还真怕礼物太重会让涛哥反感.沒想到成了哥们儿.人家根本沒当回事.哥俩先在市zfu宾馆给邓公子找个房间.扔下车子來到市宾馆餐厅.
王涛一脸好奇:“大兄弟.这这得多少钱呐.还是去路边馆子喝点小烧得了.”
“瞧大哥说的.”邓华微微一笑.“你我兄弟相识一场.怎么可以不郑重其事.服务生.找个包间.”
服务生瞧一眼两个人的扮相.王涛一件百十块钱的羽绒服.一双稍显陈旧的军勾皮鞋.一条地摊裤子.邓公子的衣服看上去也很平常.实际上是重回汉唐服饰公司订制服装.不过在服务生的眼中就有点那么不起眼.
“对不起二位.包间最低消费一千元.您二位……”
“沒问題.”王涛一愣神.邓华已经掏出钱拍在服务生手上.“三千块多退少补.赶紧找包间上菜.呃.涛哥.你喜欢吃……”
坐在奢华的包间.邓公子的手笔让王涛有点为难:“兄弟.这顿饭应该我请.”
“涛哥.咱哥俩以后ri子长着呢.今儿谁请谁还不一样.”
伸手指点邓华.王涛点点头:“得.哥哥也不矫情.那就來杀猪菜.白肉血肠酸菜炖粉条.扣肘子.手把肉.两瓶北大荒六十度.其他的看着上.”
“对不起先生.”服务员撇撇嘴.只是手上三千块钱.让他沒有话说.“我们这里沒有杀猪菜.也沒有六十度北大荒.八大菜系名菜您可以随便点.”
王涛有点尴尬.显然身为货车司机的他.沒有來过这种档次的饭店.邓华一皱眉:“顾客是上帝.不管你多少钱.马上上菜.还有.不光北大荒.再來两瓶茅台.也要六十度.最好的菜上几样.点啥沒啥.还开什么酒店.”
邓某人不是一个和服务生计较的.但是对方狗眼看人低.让他有点生气.请涛哥吃饭.邓公子的语气有点大.服务员终于有点明白.这家伙应该是个土豪.而不是土包子.
土包子可以鄙视.土豪自己惹不起:“是.先生.马上上菜.请稍等.”
“狗眼看人低.”王涛很不爽.“熊玩意儿.看不起大爷.将來有了钱.我也要吃最好的.用最好的.”
邓华微微一笑.倒杯茶递过去:“有理想是好事.涛哥.货车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嘿.死冷寒天的活少.夏天要好一点.”王涛有点黯然.实际上眼下可以买得起货车跑活.算得上不错人家.只是看过王家才知道.恐怕二老是把一辈子积蓄都用來给儿子买车.
想了想.邓公子试探地问:“涛哥.想不想经商.或者小弟可以帮帮忙.”
“经商.”王涛苦笑.“兄弟太高看哥哥.我这死眉卡尺眼的.还经商.整不好连老本都赔进去.”
不愧是大饭店.酒菜陆续送上來.一个声音随之出现:“啥玩意儿.哪儿來的山炮.我家酒店开不开得.谁敢龇了毛.你也……”
一身皮衣的女孩出现在包房门口.身后四位女汉子.分明是路上遭遇那一伙儿.看见邓公子那张堪比关东美女嫩滑的脸.女孩登时住嘴.原本清冷的脸上.染上一层红霞.
“幸会幸会.我叫邓华.”邓华笑容满面.此前女孩的表现让他惊艳.“我和小姐还真是……”
沒等女孩说话.她身后跟班火了.伸手指点邓某人:“叫谁小姐捏.你才是小姐.你姐是小姐.你妹是小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
“呃.”
邓公子登时傻掉了.自己沒说错话呀.还是王涛悄声说:“兄弟.俺们这嘎达小姐那是骂人的.”
笨呢.邓公子差点给自己一嘴巴.前世就曾经有过.不能叫关东大姑娘小姐.据说是从歌舞餐开始.小姐从尊称变成特种职业者的代名词.
今生几年沒來这边.忘记这个忌讳了.自己的确有点唐突.听说关东女孩子和外地人发生矛盾.多半因为称呼小姐.刚刚要不是二丫头拦着.搞不好几个女孩子要扑上來.
邓华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懂关东规矩.小.呃.二丫头.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请您吃顿便餐.权作赔罪可好.”
“我我叫金英.”金英俏脸一红.居然沒有了最初见到的火爆.也沒有刚刚门外骂人的女汉子样.相反.此时的金英.颇有一点小女人的气质.或者说大家闺秀的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