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皇宫豢养了那么多江湖鹰犬沙场猛将,之所以由段颎先出手,那是因为回到雒阳养老的他,又被叫作:“雒阳守门人。”
帝都雒阳有两个守门人,一个是外城守门人四大名将之一的段颎,另一个则是守卫皇宫内城的十二殊胜上师张让。
这座天下太平太久,世人显然是把这位曾经把羌戎杀成东羌和西羌的镇西将军忘记了。
恰在这时,惊雷滚滚,黑云扭曲。
西壁垒前,谷雨时节似乎要倒退成惊蛰。
城关两侧无数汉字大旗,猎猎鼓舞,却是由城内飘扬向城外。
段颎提起一杆普通长矛,跃下城头,真如一位天庭神将乘蛟而去。
祖猛奴时常拎着一口破刀沾沾自喜,吕良号称沙场无敌手,公孙瓒神人擂鼓捅穿了乌桓王庭。
这些人啊,都在老夫手上吃过挂落!
“腥膻。”
如一捧清泉流淌在长矛上的白气,陡然如壶口一泻千里的湍急黄河水,从天上来。
仔细一瞧,更像是大漠里的一道直孤烟。
孤烟,是烽火狼烟。
绵延而去,边塞尽起狼烟,蔚为壮观。
熹平年间,重出江湖的剑尊王越曾在雒阳城内一剑破甲三千又三千,这一矛非是万里伏那般的大器名剑,也无气冲斗牛的罡气,依然可以斩出个星垂平野阔。
无边无际的黄色人潮中忽然出现了一条甬道,不粗,却很长,长到很多。
土地崩碎,汜水断流。
城外死了很多人。
刘辩凭借过人的眼里,想要数一数段颎究竟杀了多少人,看看这位雒阳守门人与大父有多少差距,却发现徒劳无功,只能说杀了很多人。
只因这一矛的力度实在是太足了,大部分黄巾贼都被砸成了一滩烂泥,分不清哪个是脑袋哪个是身体。
腥膻二字,还真是名副其实。
以一人之力有力回天的段颎,按住了张辽的肩头,按回了即将勃发的指玄光景,面无表情道:“这里交给老夫,你先回去。”
抬手又是一矛。
屏住呼吸的功勋武将们再次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做横扫千军,段颎一矛洞穿了将近百名黄巾贼,平稳了略显急促的气息,开始破阵。
正所谓,一气剑气长。
王老剑尊当年一剑破甲三千又三千过后,体内气机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没有再出第二剑的气力。
老而弥坚的段颎也不知道咋回事,居然违背常理的还能保持这么足的恢弘气象,又是一矛完成洞穿将近百名黄巾贼的壮举,难不成早已是神仙中人?
约莫看出一些门道的秦广王,下意识瞥了一眼盯着上党太守张扬的尸体不停吞咽口水的程昱,看来以后得和这些脑壳子灵光的过分的谋士拉远距离,别看弱不禁风的一拳就能锤死,要真是耍起阴谋来,估摸着陆地神仙都得被他们玩死。
势如破竹杀向大纛的段颎,显然是被生死与共几十年的袍泽的死,彻底激怒了,他才不管你是二皇子还是什么大汉第一世家公子,先宰了再说,祭奠死去的兄弟。
张扬既是段颎一起征战边塞多年的袍泽,又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士卒,一把屎一把尿的比亲儿子还亲,眼睁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胸中的怒火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熄灭不了。
这种情形早在判官的预料之内,身边一瘦一胖两道山岳气象武夫,掠下了城墙。
瘦如竹竿的,剑僧甘英,已是一品指玄中最翘楚的大宗师。
胖如山峦的,巨毋霸,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没有任何别致威猛的称号,却比什么神将猛士的震慑人心,独占金刚八斗气数。
剑僧甘英五指轻扣的那柄长剑,出自于春秋时期的越国剑炉,同一批开炉的有揜日、断水、悬剪、惊鲵等八柄大器名剑,无不剑啸长空。
这柄名为万韧的长剑一出,剑啸长空,尽数变作剑有悲鸣声。
还有灵犀最足的一剑自行折断,八剑变七剑。
万韧出鞘半寸,剑锷剑脊剑刃没有出现预料之中的物华天宝光辉,只是平凡的宛若一柄陈年旧剑,典当给当铺值不了二十枚五铢钱的那种。
骤然间,沙场上真的有了遍地风沙的大漠苍茫。
万韧只是出鞘半寸,然后便纹丝不动,刘辩秦广王蓑笠老翁这些在武道小有成就的大小宗师,耳边听到一阵阵马啸西风的长鸣,不绝于耳。
一路前行,剑僧甘英身侧身前身后数丈以内的黄巾贼,尽数化成了一捧风沙。
速度太快,竟是形成了边塞上的黄沙大漠。
一山不容二虎,既是说的武夫相轻,也有说到了剑僧甘英和巨毋霸这等层次的武道大宗师,早已不屑合力进攻。
不知为何,巨毋霸骤然加速放弃了所有玄奥招式,两只蒲扇大小的手掌,死死的箍住了段颎,胸膛被那根白气长矛洞穿了,在所不惜。
剑僧甘英,这位修炼一甲子闭眼禅的剑道老宗师,蓦地睁眼,半寸剑增至三寸剑。
三寸剑芒乍现,须弥间绽放出千百道若有若无的剑气游丝。
剑走龙蛇。
长短不一的剑气游丝,蜉蝣而去。
这渺小如一粟的气丝,竟有沧海化桑田的浩荡气象。
多年前,剑僧甘英曾经见识过霸道儒生班超,弹指断长生,引为当时世间第一等fēng_liú韵事,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这一剑怕是无人知晓其中的禅机和根脚了。
还真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