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汉军一边与雍闿对峙,趁机收复失地、联络四方豪族之时,孟获领着残兵蜿蜒南下。因害怕汉军追杀,一路上只敢捡小道山路穿行,沿途猎些小兽果腹,总算在三日后抵达滇池城下。
一通叫门后,雍闿领着雍仁出城迎接。
他们已于前夜得到孟获被伏击的消息,知道夷人大军情况大抵不会太好,但此刻甫一见到孟获、孟优及麾下将士灰头土脸、衣不蔽体的模样,还是倍感讶异,这败相着实惨了点。
雍闿扶过他,疑问道:“大王……你如何落得这般模样?”
孟获早已饿得眼冒金星,顾不得指责对方未能及时支援,只有气无力道:“速速取些酒肉来,余事迟些再说。”
雍闿得言,忙吩咐雍仁准备酒食粮草,一边将孟获、孟优迎入城中。几人一踏进城门,就有一队士卒出列,作势欲将城门关上。
孟获见状,强忍怒意,拦道:“我还有数千兄弟在城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雍闿欠身道:“大王见谅,实不知大王会来滇池城,我等未做准备,先委屈兄弟们在城外稍侯,我自会备好粮草衣物,供兄弟们歇息,等城中做好万全准备,再请夷人兄弟入城。”
孟获后退两步,拦在那队士卒面前,怒目直视,道:“兄弟们追随我千里而来,我绝不可能丢下他们。雍闿,要么将我也关在城外,要么让我的兄弟一起进城,你自己说!”
“这……”雍闿不敢与他对视,迟疑了好一阵,始终不说话。
“好啊!好啊!原来我千里来援的,竟是这般货色!”孟获被气的脸色发青,猛地推开边上士卒,转身就往城外走。
“大王……大王……”孟优大急,望向雍闿,面上满是渴求,但雍闿始终低头不语,他也只得骂了两句,提步跟上乃兄。
等出得城外,孟优拉住孟获,急道:“大王啊,雍闿只说先准备一番,没说不让兄弟们进城啊,为何这般置气?”
孟获冷道:“雍闿此人自私得很,只我俩进城,万一他扣住我等,趁机吞并我部,该当如何?”
“啊……”孟优倒没想过这一层,一经乃兄一点拨,也觉得有些道理。无奈之下,只得讪讪闭嘴,紧紧跟上。
两人回归阵中,眼见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士卒们皆翘首以待,而他们却一无所获,空手而归,终究是让弟兄们失望了。
有家不能回,亲人无力救助,一股穷途末路的无力感自孟获心底油然而生,忍不住泪流满面,仰天长叹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与此同时,城中的雍仁也不住抱怨:“兄长啊,眼下汉军士气正盛,难保什么时候会来攻城,偌大滇池城,还容得下夷人残军啊,怎么就让孟获这么走了?”
雍闿却反驳道:“你知道什么?夷人蛮狠无信,难以约束,且孟获定恨我等不曾支援,导致其大败。他们此刻衣食皆无着落,这才能强忍住不发作。若教他们进得城来,一旦恢复精神,难保不会趁势发难,强迫我等出兵与汉兵野战,解救失陷的族人。你也看到了,汉军实力强劲,难以争锋,我等只可据城而守,等候东吴援军,才是正途。”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汉军随时可能来攻,当务之急,还是要稳住孟获。这样,你每日拨送粮草衣物,他们要多少便给多少,另外再派遣工匠给他们修一座新营寨,如此多少也能修复些许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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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池以北,汉军对益州、永昌二郡的攻略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隔三差五就有某县某城光复的消息传来。
没几日,张嶷领着无当军归阵,工匠营制造发石机一事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李遗四下奔走,卖力地将汉军击溃孟获夷军、雍闿据守城池不敢出战的消息四下传播。
他本就是本地土生土长之人,郡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又有爨习随行辅助,一时引得左近许多首鼠两端的豪族部落胆战心惊,匆忙站队。
他每走一处,就有当地家主族长们携带粮草礼物,排着队赶赴谷昌大营,以示对官府的臣服。
谷昌大营中粮草辎重由此堆积如山,补给之充盈,竟然到了无须后方运粮便可自给自足的程度。
李遗脚程越健,来投的益州郡豪族部落数量便越多,他们归附意愿之坚决,态度之热情,也远超姜维意料,他几乎每日都要抽出半日时间接待训话,颇有些不胜其扰。
此时,远在朱提的张裔接到拖磨山战事消息后,马不停蹄赶赴谷昌。
他一见到姜维,面色早已涨得通红,激动道:“路上老夫就听说了拖磨山之战,伯约可谓一战定乾坤矣,益州郡光复在即,老夫却是大大地沾光啦。”
姜维与他寒暄客套了一番,顺势将接待来投的豪族部落之事全数交于他负责。反正张裔是刘备任命的益州郡太守,处理这些事务,自是分内之事。
张裔自感责无旁贷,没口子答应下来。
姜维由是得以解脱,集中精力关注滇池城方向的动静。
过得几日,有哨兵传来消息,说夷军扎住于滇池城三里之外,雍闿军与孟获军泾渭分明,夷人毫无入城的迹象。
姜维直觉劝降的机会来了。
只是,时机虽至,但孟获对汉军之敌视怕是日复一日,若要劝降,必须找一个在孟获心中有相当分量,且能言善辩,对官府衷心耿耿之人。
说起来,李恢为人机智,在南中也颇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