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官伶署,吴昊找到了这里的新掌门人,一个七品县令死了,朝廷还要研究一段时间才能派出合适人来接替,有时候需要几个月甚至更久。
但杨礼死了还不到十天而已,就已经有人接替了他大司乐的位置,由此可见,伶人在那个年代的地位,真的一点都不高。
新的大司乐叫徐云,以前是杨礼的手下兄弟,现在杨礼死了,他也终于扶正了,说实话,他心里除了不悲伤以外,甚至还有些小激动,他诚惶诚恐的接待了吴昊跟秦诗若。
吴昊也不跟他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我问你,上次杨礼死的时候,是你们派人去收尸的,你们有没有发现他身上少了些什么。”
徐云跟秦诗若先前的表情一样,微微一红,道:“是少了些东西,那个……你们验尸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吧。”
吴昊一瞪眼:“我不是指他的小丁丁,我是指别的!”
徐云道:“别的什么?”
吴昊一瞪眼:“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你以前不是他的好兄弟吗,他每天出门身上都会带什么,你难道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吗?”
徐云一边在心里回想,一边自言自语道:“他的钱袋,官印,钥匙都在,应该没少什么啊……”
吴昊露出显然不相信的眼神,秦诗若也是如此,徐云立马被吓住了,马上又继续在心里仔细的回想起来。
突然,徐云的眼神变的精亮起来:“哦,我想到了,想到了。”
吴昊随即道:“你想到什么了,快说!”
徐云道:“要说他真的掉了什么的话,我想他可能是少了一本《凤求凰》的剧本,跟一张伶人节会的官凭。”
吴昊道:“这两样东西很重要吗?”
徐云笑道:“这要看怎么说了,要是圈外人的话,那自然是没什么用了,但是如果是圈内人的话,那作用可就大了。”
吴昊道:“怎么说?”
徐云道:“那《凤求凰》的剧本,是咱们官伶署前些天收到的一个本子。”
吴昊不由道:“收到的本子?怎么,不是你们自己的编剧写的吗?”
徐云笑道:“这怎么可能自己写呢,从官伶署到下面的民间戏院,谁也不会专门养写戏本的作者的。”
吴昊道:“这是为什么?”
徐云道:“是这样的,因为观众们看的是演员表演,演员演的好就成,谁会管他作者是谁,谁也不在乎,既然谁都不在乎,那咱们干嘛要花冤枉钱养这种作者。
所以咱们都是面向民间广收戏本的,咱们觉得谁写的戏本好,咱们随便花点小钱买来就是了,用不着长期养着他的,否则的话,他这个月写的好,万一下个月写的不好,那咱们不是白养他了,
因为写这种戏本的作者收入都很不稳定,是很难赚到钱的,所以基本没有人专门靠这个吃饭的,都是靠着业余爱好在写,情况就是这样了。”
吴昊沉声道:“原来如此,那《凤求凰》的本子,你们是什么时候收的?”
徐云道:“就是杨礼死的前一天啊,当时咱们收到那《凤求凰》剧本的时候,咱们这里好几个管事的都拍手叫好,都认为这出戏要是演出来,肯定会叫座又叫卖,稳赚不赔,
所以当时就花了五两银子买下来了,准备马上就安排人排练的,那戏本是杨礼负责保管的,但是后来我去衙门领尸体的时候,那戏本却不在杨礼身上,而我去他家里也没有找到,
因为这戏本也没花几个钱,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事,你们办案又忙,所以我也就不敢去麻烦你们帮忙找,也就只能算了。”
吴昊道:“在我们眼里,一件东西重不重要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们的,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你们花了区区五两银子就搞到手了,你们可真会做买卖。”
徐云笑了笑:“呵呵,这没办法,谁叫市场就是这样呢。”
吴昊道:“确实,对了,那个卖你们戏本的人,你以前认识吗?”
徐云道:“认识,他去年也卖过一个戏本给我们的,他是个当铺的小伙计,平常就喜欢搞搞创作赚点小钱钱,也算是熟人吧。”
吴昊的眼中不免有了一些失望,然后又问道:“对了,那伶人节会的官凭又是干什么用的。”
徐云道:“那官凭是一张伶人节会的贵宾凭证,在节会的时候,每个表演的戏台前都有两三排预留的贵宾席,是专门给持有那种官凭的贵宾坐的,
因为这些贵宾是负责给表演的伶人打分投票的,只要有了这官凭,那就可以在节会当天在任意戏台前坐最好的位置观看,甚至还可以进出各个后台找他们的红角聊天都可以,那些戏院的人也会欢迎之至,而绝不会拒绝。”
吴昊道:“这种官凭难道谁捡到都能用吗?没有实名制?”
徐云一愣:“实名制?又不是买菜刀,看个戏而已还要实名制?”
吴昊苦笑了一声,道:“好吧,你说的也对,那这种官凭要在哪里才能弄到呢?”
徐云道:“我们这里就有啊,这种官凭是我们官伶署负责发放的,我们都是发给那些懂戏的,有职业操守的专业艺术人员的,一共发了有近一百张吧。”
吴昊冷笑一声:“有职业操守,嗯,没错,拿这种官凭的人确实都挺有职业操守的,包括那个被人切了小丁丁的杨礼。”
徐云的脸微微一红。
吴昊想了想:“我懂了,很感谢你今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