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她老了,回忆起当初以家人子身份入宫伺候吕太后,后被赐予代王刘恒的一幕,她唯剩下几行泪花。数十年已过,只剩苍老之身,还落得子孙嫌,悲伤无以复加。
丈夫刘恒的皇位来于帝王子孙凋敝,她阴差阳错被嫁给代王,将来的文帝。不知道是不是天命所归,陪着低调的刘恒,在慈祥的薄太后面前,她体会到了幸福的味道。
因病眼疾被慎夫人争了皇帝宠爱,这个打击无比大,顺风顺水的她,开始走上了不讨人喜欢之路,计勾心百转,角旋多次,她终于把皇后之位抓紧了。儿子即位后尊其为皇太后。建元元年,孙子即位后尊其为太皇太后。
莫大的尊贵,她却心中空荡荡。几十年风雨,早不是当初心思纯澈模样,她心里面装着的东西太多了,放不下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曾因争宠而忘了文帝,那个淡然的帝王代表她最美好的记忆,最灿烂的时光。给了她依靠的人是他,让她野心、格局变大的,也同样是他。当文帝让她辅佐儿子甚至是孙子时,她把在印象中最深刻的无为而治,文帝颇为认同的政令,放在了位。
而这,也是她与刘彻最相悖之处,足以在长久不接触下,摧毁祖孙情!
太皇太后差人请王娡去永寿殿,
她那里知道这是刘彻弄出来的祸端,只是有些懵圈,夜幕将深,又那里会有什么重要事急待解决,太皇太后又是因何事气愤?
“太皇太后那来的詹事还透露了其他消息么?”隔着帷帐,王娡轻声问道。
“未曾吐露,只是神情庄重!”帐外侍女回话道。
王娡不敢怠慢,立即唤来宫娥们为她梳妆,随后就急急忙忙地赶往永寿殿去了。
当她刚刚迈进殿门,就感觉到了殿内不同寻常的气氛,太皇太后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正是窦长君。他见太后来了,急忙行礼,然后匆匆走了。
他怎么会来呢?为何见了自己又兀自离去?莫非只是为了探望他的姑母?
“臣妾拜见母后!”王娡行礼道。
“平身,赐座!”
“谢母后!”
王娡在对面坐下,也好显得她与太皇太后更亲近,“母后近来起居可好?”
“还死不了!”严厉话语从口中吐出,泄着她的愤懑。
王娡顿时懵了,她实在搞不清楚老人家为何怒,尽量温顺地回答太皇太后的问话,“是谁惹母后不高兴了?臣妾这就让彻儿治他的罪!”
“问你自己吧!”
“臣妾实在不知,还请母后明示。”王娡说着,提起衣裙又下拜了,一颗心悬在了半空。
“太后可知罪么?”
王娡没有回答,她的确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话呀!”
见她不说话,太皇太后才轻哼一声,“彻儿他小小年纪,便目无尊长,蔑视祖训。不安分的搞什么举贤良,设什么明堂,难道他忘了我朝向来以黄老治国的国策么?连韩非子都知道儒以文乱法,他倒好,把儒学捧到了天上。养不教,母之过,身为太后,难道不应负失教之责?”
王娡明白了,原来太皇太后的怒气来自于刘彻近来一系列尊儒做法。
平心而论,王娡近来一直处在进退防守、稳住双方的状态。作为母亲,她理解刘彻所做的一切与汉室的中兴关系很大。可是他锋芒太露了,尽管多次告诫他要照顾到太皇太后的情感,不可操之过急。可他那个烈性子,哪里听得进去呢?现在倒好,果然老人家难了。
“彻儿他只是听信谗言而已,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王娡直接将罪过揽在自己头上,辩护道。
太皇太后虽然双目失明,然而讲起话来,声音仍然铿锵有力,透着森森威严:“哀家今日要你来,就是要告诉你,只要哀家一息尚存,任何人都不能希图忘祖易制。
你不要一心维护他,监督了他几年,哀家难道不知道他每日钻研的是什么?彻儿就是故意与哀家作对,他做的太过火了!”
王娡伏下身体,表示诚恳地接受老太太的训诫。
“母后训诫,让臣妾明白这一切都是教子不力的罪过。等彻儿一回来,臣妾就宣达母后的旨意,要他谨遵祖制,维护祖宗基业。”
见太后这种反应,太皇太后垂头叹气道:“你回去吧,哀家也有些累了。窦宇,送太后!”
虽离了永寿殿,可王娡想起方才的那一幕,仍然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女人,虽然双目失明许久了,但她心中的眼睛何曾有过一刻的松懈呢?
不忍心让二姐住在宫外,刘彻在安抚过禾儿姐她们后,便驾车接隆虑公主入宫去了。
刘彻想来以后把流落在民间的金俗一并带入未央宫,团聚一堂,母后也会更开心。
虽然早晨被母后训了一顿,可对于寻亲一事,刘彻还是乐此不疲,太后已经不再是隐患,相反,母后淳淳教导更让他感动,失散的姐姐金俗是母亲内心深处之心病,在父皇在世时,她根本不敢触及这段记忆,现今看来,刘彻不如一起解决了。
“小彻,你要把二姐接到那去啊?这两只狼带得走么?”看了一眼伏在草皮上的两只小狼,和抚摸着它们毛的儿子,隆虑皱眉道。
“小呼邪,你母亲担心带不走不离不弃这两头狼,在你看来,舅舅该担心么?”刘彻嘿嘿一笑,朝呼邪问道。
起身一跃,扑进刘彻怀里,呼邪笑嘻嘻道:“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