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他的确是没什么力气说话了,而刘彻所提醒他的,也确实是为了他好,这个不难想象。
渐渐平复心情的赵佗,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许久后才颤颤巍巍地,想在地上划字。
为了方便他写字,刘彻把地上的茅草扒拉到一边,在他手接近地面之时,留出了一块空地。
只见赵佗食指移动着,在地上勾勒了几个笔划,分明就是一个“儿”字。
没想到他快死了,还是放心不下儿子,当初放他儿子一家三口离开之时,他还小小的离间了一番,刘彻对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变得犹豫,带有一丝愧疚,但很快就消散了。
赵佗何许人也,刘彻的表情终归是没有躲开他的眼睛,他从那一丝愧疚上读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挣扎着抓紧刘彻手臂,眼睛瞪地大大的,一片焦急之色,十分艰难地说道:“他……怎……么了?”
“你放心,朕没有对他怎样,既然敢放他走,就没道理再为难他,能活成什么样,也都是看他自己,朕懒得干预。”轻轻地把他的手放下来,刘彻轻叹道。
不相信也罢相信也罢,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赵佗选择了相信刘彻,当然,他也是凭直觉,即便刘彻的解释有些瑕疵。
吊着的一口气,他始终不敢放下来,赵佗他怕一松口,失去的就会让他死不瞑目。
对于南越王族,都多多少少和赵佗有些关系,赵佗第二个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能不能活不来。
歇了一会儿后,赵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刘彻身后,然后等着刘彻的回答。
他做的动作,刘彻不全懂,但猜得到,“你说他们?这朕就不能允诺你了,除非是他们保证此生不回南越,不过就算你相信,朕也懒得放,斩草除根你不会不懂吧?
赵胡的性格,注定他成不了大器,但被你压着的旁系就不一定了,他们当中有点能力的还是有几个的,朕不能放虎归山。
想不到啊,你这南越王还关心他们的命,他们本就依附你而荣华,现在你都要死了,他们也该用一生来还债了,不是么?”
再不服又能怎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赵佗这个瘦死的骆驼,就算是比马大,也大不过巨象。
所幸他不抱什么希望,听到刘彻的调侃,也不怎么生气,而是选择了接受现况,至少他们不用死,这才是值得他高兴的地方。
事不过三,赵佗他再没什么问题要问了,问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只是对刘彻产生了点兴趣,仔细观察着刘彻的脸,想从这看出点他亡国的原因。
相术在历史上是存在的,赵佗平日里尚道修道,对相术一道也小有了解,此时只不过是回光返照,心血来潮,想为刘彻相这最后一次面。
尽管不知道这老不死的盯着自己干嘛,但刘彻没有阻止他,脸不就是给人看的么?看看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赵佗的反应有点大,他动作不再缓慢了,而是直接站了起来,朝刘彻退后三步,惊讶之色如同见鬼一般,许久后,才流利地说道:“天降异类,功比始皇!”
刘彻一脸错乱,有点懵圈,“你在说什么?”
可不等细问,赵佗扑通一声就倒地了,直接一命鸣呼。
这时候刘彻还能不懂么?他分明是回光返照,为自己算了一次命,好吧,刘彻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算出来的,但他刚才说的话,还是有点意思的。
等到刘彻喊话,所有人才知道赵佗已经咽气了,然后,该哭的人哭的特别卖力,该准备棺材也都去准备了,不为什么,就因为刘彻还没走……
……
周大将军似乎特别放心卫青去拜师程不识,早早地在凌晨,就让卫青起来练习武艺,然后再去准备一份礼物,到长乐宫找程不识程卫尉学习稳健之道。
说到底,程不识和李广还是牵扯挺多的,当所有人都以为李广为名将也,也总喜欢把程不识带上。
于是广以上郡太守为未央卫尉,而程不识亦为长乐卫尉,程不识与李广同样去过边郡,以太守与将军之职屯守边塞。
等到攻打胡人的时候,那时李广行军的行伍陈列无序,喜欢靠着水草之地驻扎,这就代表着,他们纪律松散,打起仗也仅仅靠着勇力而非稳扎稳打。
但就是这样,李广还是有了莫府省约文书籍事,然亦远斥侯,未尝遇害这么一说。
而程不识所率军队,行伍之间是弯曲着排列的,突发战况时,士吏排列整齐,秩序井然,军中不得休息,然亦未尝遇害。
程不识曾经这样说过:“李广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无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乐,咸乐为之死。我军虽烦扰,然虏亦不得犯我。”
所以说当时汉朝边郡李广、程不识虽然皆为名将,不过匈奴人更加畏惧李广之胆略,士卒也多乐从李广,而认为跟着程不识很苦。
这就有了上面程不识那样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傲气,所以很明显,严将军程不识与飞将军李广不对付。
程不识在先帝时,因数直谏为太中大夫,为人廉,谨于文法,比起李广的箭射石虎,勇慑匈奴,大胜而归就逊色了不少,也难怪世人多对李广印象更深刻。
不过卫青对表面上的东西,不怎么看重,该沉淀的时候,就得沉淀。
程不识是个大胡子,不过胡须很齐整,一脸严肃,双目有神,初见他时,卫青就感觉到了,他骨子里透出的那种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