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龟兹到汉朝,距离很远,但也算不上是天堑,对异域的探索与渴望,化做商贾的脚步,许多次尝试之后,最终走出龟兹,穿过楼兰,到达敦煌的,只剩卜比一行人了。
他们慨叹了汉人数量之巨,小小一郡便藏身十数万人,这是他们所不敢想象的。
听说汉朝打败过匈奴人,龟兹人苦思不得其因,就算是张骞的到来,也没有让他们找到答案。
卜比来到汉朝之后,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就是人多,当问及汉人,了解到全国上下足有几千万人时,他一时间吓地说不出话。
试问一个人口庞大的国家,焉能不强?卜比的观念一直如此,或者说大部分人观念也一样,人多便代表国强。
那个时候,能养活几千万人,这是多么强大的底蕴,才能至于此?
一路关山,穿着粗简衣裳的卜比一行,沿着盘查入城的轰动也是不少。
那个时候张骞还被困匈奴,未曾回国,汉朝人一点也不了解西域是何情况,楼兰人才是近年来熟悉,更别提龟兹人了。
当官兵例行公事之事,除少许官员过来问话,径经的百姓,更是围了几层,驰道一下子拥堵了起来。
好不容易摆脱热情的汉朝人,卜比惶恐地进了城,入目尽是修砌建屋,汉军与少许匈奴人忙碌于修整工作。
大道两旁是叫卖的小贩,以及游走的行人,两边似乎并不影响,汉军修他们的屋宇设施,而行人与小贩进行着交易。
城内虽偶有行人上前交流,可比之城门口,却是小巫见大巫。
卜比知道,当他们从远处来到城门之时便相当于已知,但入城之后,又如同未知,这也是热情多与少之分别的原因所在。
商队有几十人,他们所携带的货物有弯刀、玉石、琉璃、干果、羽裙等等。
拖着货物不卖,终归是累赘,卜比还想卖了换汉人的钱去游历汉朝呢,仅待在边关可非他的目的。
在建的城池那里会富裕,肯定是无人买得起他的货。
打探清楚附近最安定富庶的郡国是上郡之后,卜比用一箱玉石为代价,通过官府购置了几十匹马,便往上郡奔去。
上郡毕竟有些年头,不比新城,郡内有不少富户大族,卜比想来他们是买得起货的。
快行了三日后,卜比终于来到了上郡,他连忙选了一处好地方,便铺满一地货物,操着一口古怪的汉人语言,叫卖起来。
看的人很多,大多奇异于他们的装束与口音,问了大半大,却没几个会去挖腰包买。
卜比也不急,他只需把名声打出来就可以了,至于卖不卖得出去,这几日是看不出来的。
……
一日后,
军营之中,
偶有兴致的刘彻巡视着李广所带郡兵,心血来潮下,还连带着显了几分手脚,教起了将士们搏击之术。
赢得将士们的叫好,刘彻心绪不知觉便回到了近十年前,仔细想想,当时也有太莽撞了。
笑着挥手示意将士们继续训练,刘彻便与一旁的李广走开了。
闲坐于乱石堆前,刘彻觉无事可做,便解下湛卢剑,抚摸着剑身,时不时发出一声赞叹。
“陛下,近来上郡发生了一桩事,不是您愿不愿意听?愿意听,臣也可以说道说道,省得军旅苦闷。”
李广见四下无声,觉得太静了,难免会有些压抑,笑了笑道。
刘彻依旧抚着剑身,略有奇怪地道:“李广你这个榆木脑袋也开窍了?竟还懂得听百姓口传的闲事,稀奇稀奇!”
“陛下您别笑话臣了,臣那里有那么甘于寂寞,那不成行尸走肉了么?”李广苦笑道。
“哈哈哈,说吧,什么事还会引来你的关心?朕倒要听听,不足够吸引人,朕可是要罚你!”
这还要罚,李广叫苦不迭。
挠挠头,李广开口道:“臣刚才看陛下抚剑,也想到自己新购了一把弯刀。
当然,民间不允许贩卖兵器,可您为吸引西域商人,定下规矩,外族来通商的可以,臣正是从一群龟兹国商人那儿买来的。
说来也是奇怪,那龟兹商人的弯刀与臣的佩剑相碰,竟是我汉匠造的佩剑出现了一个缺口!臣才当即买下了弯刀。”
刘彻惊了,这岂不是说汉军的铸铁技术不如西域,他连忙起身道:“你可知为何如此?”
“臣听那龟兹领头的商人卜比说,那弯刀似乎是精钢所筑,这才坚硬异常,不过他们龟兹似乎也量产不了这精钢刀,所以他只带了四五把过来。
其余的弯刀只是加了少许精钢,虽强过我汉军的环首刀,但也强不了多少。”李广一五一十地回道。
“若是我大汉环首刀由精钢筑成,恐怕会让骑军实力上一个台阶吧!”刘彻叹气道。
李广闻言抿嘴道:“只怕不太可能,即使是知道了炼钢方法,也难以量产,良器必定多磨!”
刘彻倒是知道精钢无非是含碳量低到一定程度的锻造品,可他又没学过冶金方面的知识,更别提炼出来了。
除了本专业人群,谁没事会学冶金?穿越者这么牛怎么不上天?还带来各种技术,刘彻是嗤之以鼻的。
“那些西域小国都可以炼,我大汉朝难道连精钢都炼不出来么?
秦以前都能炼出宝剑,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刘彻指了指手上的湛卢剑道。
李广沉默了,这的确是工匠逊色,可究其原因,还是官府垄断了铁器,不允许民间私铸,这才导致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