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你父亲左骨都侯为什么要降汉朝!还有那个张骞,他呢,他在那里!蠢女人!”
休屠王举起了马刀,满脸横肉凶相毕露,朝纳玛大声喊道。
“你追不上他了。”
“这么说,纳玛你知道他们的去向喽,快说出来,饶你一命!”
“哼!”
啊!伊稚斜明白了,张骞和左骨都侯,一定是按照汉朝将领的指示朝南去了,说不定他已经越过长城以北,漠南一界,进入汉境内了。
“你这个奸细!”
伊稚斜狂怒地伸出巴掌,狠狠地朝纳玛抽去,“你竟敢唆使左骨都侯投降汉朝。追!一定要追上那个叛徒,来人!”
“住手!”
一声娇叱传来,戈连忙窜到伊稚斜面前,左手抓住了他的右手,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来。
“部族里的女人老幼都是我保护的对象,没我点头,你无权处置她!”
伊稚斜嗤笑一声,直接把她的手甩开了,斥道:“她犯了通敌的大罪,这总归本王管吧,来人,扣住纳玛!”
立刻,就有大批的亲兵拥进来将纳玛和大祭司围在中间。
“将这个女人拿下……”
他的话还没有落音,就感到一股热血“噗”的喷在他的额头,那么地坚决,那么地果断。
临终弥留之际,纳玛看了一眼旁边的穹庐,又凝神朝戈露出一丝渴求。
直到戈点头,
纳玛才带着恬淡笑容,
永别人世。
“你们!”伊稚斜双臂有力地抡过去,打在亲兵的脸上。
“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
多少年了,纳玛就像一颗天边的星星,戈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却无法走近她,直到她生下儿子与张骞和好如初时,戈才看见了她开怀的笑脸。
戈曾发誓,当她与呼邪联手劝降左骨都侯时,他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让这女人离开匈奴,与心爱的人永远开心,而现在……
她本来快做到了,
纳玛却死了……
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可谁知道天道总是有缺,关键时候,左骨都侯的部众竟然与左骨都侯本人不同心!
其实这个本身不影响,因为她也是匈奴人,她是劝降一个左骨都侯,而不会让左骨都侯带走一个子民。
她与呼邪里应外合,只为救走张骞一家,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可左骨都侯与张骞一行人快离开时,一个大都尉察觉到异动,把纳玛和她的儿子率先扣押了下来……
戈知道,纳玛眼中的希冀是什么意思,她明白自己逃不掉,想让自己把她几岁的儿子护下来。
……
“皇上!臣回来了!十年!十年了!臣终于可以回长安了啊……”
张骞跪在城外的驰道旁,望着即将跨过去的横桥,放声大哭。
“伯父!咱们真的回家了么?”刘怀跟着他洒泪黄尘,泣不成声。
“真的!这是真的!咱们回家了,回家啦,你看前面不是横桥么。”
张骞将刘怀紧紧拥在怀中,他用颤抖的手,指向渭河对面。
“小子!过了这桥就是长安了,咱们真的回家了。”
“使君!回家了,这是喜事啊!高兴一点!”堂邑父道。
“你说得对,是喜事!”
话虽这样说,可现在已是物是人非,当年出发时,他还是一个踌躇满志的翩翩才俊,归来时,各种折磨之下,张骞的双鬓已白了。
当年长安城外盛大的欢送仪式还历历在目,而随他而去的一百多名兄弟,绝大部分已葬身大漠。
他亲爱的纳玛和儿子已留在了匈奴单于脚下,生死未卜却也凶多吉少!留给他的是永远的思念和铭心的疼痛。
他想回去救她们,可他明白,它身上肩负着的,是更大的责任!
家国天下事,
无国便无家……
张骞从堂邑父手中接过汉节,这是唯一能够抚慰他情感的寄托。
他轻轻抚过汉节,有一种久别归来的亲切,十年梦回己成真,难再怜惜眼前人……
“走!我们过桥去,前边还有路呢。”张骞哽咽道。
红鬃马老了,它的步履不再那么矫健,它也许是凭借早年的记忆来识别归路的,但它站在横桥桥头,摇着尾巴,久久不愿前行。
日月轮回,建元初年曾参与凿空西域决策的窦婴、东方朔早已作古。
而张骞并不知道,在他离开长安的日子里,淮南王也自杀了,窦婴灌夫离开了,卫绾走了,朝廷中认识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别的不说,就是这区区北阙司马,也不知换了多少茬。
因此当张骞带着堂邑父和刘怀持着汉节出现在未央宫北阙的时候,在这里值守的司马惊呆了。
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呢,司马竟然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就是当年奉诏西去的使节。
“你有上书,可以留在这里,在下自会转给朝廷的。”
“不!本使要马上见皇上。”
“这个……恐怕……”
“难道司马没见过这汉节么?这可是陛下亲手交给我的!”
司马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张骞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也许还只是一个小小郎官……
也难怪,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从这阙门前走过了多少身影,几乎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张骞叹了口气,对司马道:“本使就在这里等着,你只要将这汉节交给包公公,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的,如今只有这汉节才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