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发生在李蔡身上,让刘彻十分吃惊,不至于来地这么快吧。
你好歹先撑个几年呀……
第二天早朝时,刘彻发作了,他有点恨铁不成钢,为什么本本分分的人总是那么少呢?
一拂衣袖,他对着大臣们怒吼道:“堂堂大汉丞相,竟然干出这等盗卖先皇寝园堧地的丑事,糊涂,真是糊涂,是可忍,孰不可忍!”
接下来,他又斥责张汤道:“你也有错,身为御史大夫,本该负有监察之责,却现在才知道,听任李蔡胡作非为,你……该当何罪?”
似乎意料到刘彻会把事牵扯到他身上,张汤早有准备。
只见张汤满脸的愧疚,一副实力派演员的模样,说的话也充满了自责:“李蔡此人图谋不轨,臣察之久矣!然……慑于他宰辅之位,臣是敢怒而不敢言啊!”
说完这些,张汤慢慢拉下笏板,悄悄观察刘彻的表情。
他的想法很简单,罪魁祸首只有一个,依皇帝的个性,不会牵怒众人。
果然,刘彻的神色越来越严峻,最后只说了十分简单的几个字:“将李蔡依律下廷尉府审理。”
下廷尉府?
那也得有人给你下呀……
张汤掂量得出这几个字的分量,说起话来不免有些结结巴巴:“启奏陛下,李蔡他……”
刘彻环顾四周,发现李蔡人都不在,心中咯噔一下,“他如何了?”
“他……”
“说呀!”
“他……”
张汤战战兢兢道,“李蔡……昨夜于府上引鸩自尽了。”
张汤隐瞒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他在相府施加的压力和暗示,这才是李蔡自杀的真正原因,他受不起朝堂的责问,亦痛心于穷途末路。
可以受突然打击,却不能坦然地被万夫所指,这便是众汉臣的观点。
李蔡一死,张汤很自然地,以为仕途上的障碍搬掉了。
刘彻颓然地坐在了御座上道:“尚未审理,怎么就先死了呢?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可很快他的思路就转过来了,“哎……此乃李蔡自感难脱其罪,引咎自毁。”
面对情绪紧张的群臣,刘彻用训诫的口气说道:“李蔡他曾跟随大将军屡建战功,办事流利,在丞相任上虽短,也不可谓不尽职,然晚节不保,正所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你们记住,一定要引以为戒。”
大臣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纷纷吐了一口气,而刘彻挥了挥手,算是翻过了这烦恼的一页。
“这……噢……对了,那个出使匈奴的任敞回京了么?”
典属国低着头,不敢看着刘彻。他谨慎地朝前迈了一步,害怕地说道:“启奏陛下,任敞被匈奴人……扣留了。”
“混蛋!为什么?不是说匈奴想重启和亲之议么?”
刘彻说的是去年战后议事的事情,大漠一线的战役后,伊稚斜慑于汉军的压力,也为了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他接受了赵信的建议,重提和亲。
刘彻亦曾下令廷议。
汲黯、博士狄山等以为,连年战争,民生疾苦,应趁着匈奴大败之际,重开和亲,与民休息。
这群人总是这个脾性,
爱做儒义,
什么和亲?刘彻都有点冲动,想给他们几个耳光……
不过丞相长史任敞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设想,刘彻倒认为是个好点子。
他说了什么?他建议要将以往汉与匈奴的关系降格为朝廷与外臣的关系。
从来没有邦交经验的他,还自告奋勇地向刘彻提出,不日要出使匈奴。
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任敞……竟然被扣,真是羞耻。
刘彻顿时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怒不可揭,他把气都撒到当初主张和亲的大臣们身上。
“任敞无能,有辱使命,你等又尽是昏庸,推波助澜,畏敌怯战,才致使使匈奴像狗皮膏药一般气焰嚣张,无视大汉国威,该当何罪?”
看着群臣一个个低头不语,刘彻直接点了汲黯的名:“汲黯!你平日总是滔滔长论,言之凿凿,朕要你们说话,今日为何三缄其口?”
刘彻讽刺的目光直逼汲黯,站在一旁的狄山登时汗如雨下,六神无主,他暗暗窥视着汲黯,也不知内史大人会怎样应付狂怒的皇帝。
汲黯面无惧色,坦荡如昔,撩了撩长长衣袖,举起笏板,便准备回答刘彻的问话,却不料张汤插了进来。
刚刚还惊魂未定的张汤从皇上的声音中判断出,李蔡的风波已经过去,他现在要干什么,他最需要把握住机遇,既给政敌猛烈一击,又能迎合皇上的心意。
张汤充满了对汲黯的愤懑:“狄山愚儒!不足以与之论国政。
而汲大人身为内史,位居九卿,此刻却置大局于不顾,违逆圣意,强主和议,哼,看看,现在竟致我大汉国威受损,大臣被扣,依臣看来,汲黯……当……斩!”
此言一出,大臣中一片哗然,有埋怨张汤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也有人批评汲黯不识时务,锋芒太露。
朝堂表面和气,内如闹市,依刘彻看,还真是一点不假。
而此时汲黯却分外冷静,似乎刘彻的斥责早在他预料之中,张汤的进言他也不屑一顾,大臣们的议论,更好像也离他很远。
汲黯比之以前,老多了,鬓边已出现了隐约可见的依稀白发。
可只要他说话,只要他的声音在舌尖上震荡,那眼睛闪烁,顿时就犀利得让人不敢面对。
他没一丝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