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觉得大司农也时不时会给他一种感觉,就是他和汲黯一样的固执。
此时此刻,刘彻没心思想别的,满脑子都是胜利胜利,都是受降,都是霍去病的影子,都是浑邪王拜在阶陛之下的享受。
这种精神上的享受,远超过一时的失意,刘彻精神上的舒坦,不只这一件事,另外一件事,在班师大典之上,就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刘彻站起来,亲自过去拍了拍桑弘羊道:“时间不早了,爱卿所奏之事朕都准奏了,会去处理的,剩下的事情爱卿不必操心了,还是回府休息去吧!事情是急不来的”
他又命包桑拿出一些调理滋补品,直接赐给了桑弘羊。
桑弘羊心中感动之下,眼中立即就涌出了浑浊的泪花,从心而流。
借着冬日的阳光看去,刘彻的温暖不是假心假意,而实实在在地就像这太阳一样让他从身上暖到心里,而他那庄严的责任感,立刻被刘彻脸上的笑容感化为一种勇气。
不过勇气来得慢了些,
麻痹来得早了些……
“陛下!臣还有话说,为了民生,请陛下还是息战……”
就这样,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包桑送出了宣室殿。
“不思图变。”
刘彻看着桑弘羊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道。
“陛下,他已经走了。”
“嗯,走了也好。”
说完这句,刘彻转过头去,笑盈盈地不解地向包桑问道,“从一大早起来,朕就不断遭遇烦恼事,朕是不是真的错了?还是错地很深那种?”
包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把一道奏章递到刘彻手上,说是赵禹送来的。
刘彻打开奏章,那是对在漠南战役中贻误战机的呼邪、李广和张骞审理结果。
他说三人对所犯罪责供认不讳,依律当判斩刑,请皇帝定夺。
当时就想骂娘了,依律就这么狠?还斩刑?去你丫的,这不是坏自己的事么,自己谋划的那件事,男主角都挂了,还怎么弄下去?
刘彻的笔在空中停了半天,终于落下几行字:罪虽当斩,前功可追,准予赎为原职。
写完这些,刘彻忽然觉得很累……心累,便躺在了榻上。
元朔六年十一月初,那盛况空前的班师大典,如期在横门外举行了。
从漠南归来的军队,按照汉军三成、降军二成的比例重新整编,分驻在咸阳原上南北二十里,东西百十里的境内,所望而过,尽是威风凛凛。
浑邪王率领部分匈奴降军,与霍去病所率汉军,一起方阵穿越那由一万八千辆车马,十数里楼门和庞大仪仗队伍组成的通道。
他们一直越过横桥,直到走到横门外的华表下,再度集结。
浑邪王走到渭桥中段,勒住马头,俯视泱泱渭水,河面上船舟如织,一种异乡胜景让他有陌生感,又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仰视眼前的长安,巍然耸立,十分壮观,第一次感受大汉朝的山川形胜,紫土秀木,他的心境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当汉使送来昆邪尔图的劝降信时,他悬了几个月来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他从信中很明白地获得了儿子还活着的消息,这使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汉军没有卸磨杀驴。
这让一向主张汉匈和睦相处的他进一步坚定了降汉的决心。
可现在,
他忽然有了一种仓皇,一种我们不一样,你是不是你会歧视我的仓皇。
他不知道……河对面的汉官……将怎样看待他的行为。
过了渭桥,霍去病提醒他下马步行,表示对皇帝的尊敬,不能骑马而过,他抬头看去,迎面站着三位汉朝大臣。
太常寺官员将他们一一介绍给浑邪王,而他得知最年轻的一个乃是大战河南、漠北两地的卫青,心里便增添了几分尊敬,十足的敬佩。
“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本王欣赏有本事的汉子,你就是其中一个。”
“哈哈哈,王爷多礼了,王爷深明大义,我朝闻之,亦是十分欣然,臣领陛下诏命,将王子还给王爷。”
卫青说毕,
便拉过昆邪尔图。
父子双目对视,心头顿时生出久别重逢的感慨,只是这样的场合,所有的话语都在目光中了,往日的画面如梭,最终定格在现在。
浑邪王与霍去病在检阅台前肃立,待三公同刘彻坐定之后,他们才缓缓登上检阅台,向刘彻行参拜大礼,之后便献上了漠南山川图和各个部落的旗帜,表示从此归顺大汉,再无贰心。
这些程序之后,大行高昂发声,宣布向浑邪王赐御酒。
浑邪王接过那酒,只浅浅地用嘴唇沾了沾,又递给了身边的黄门。
接下来,由石庆庄严地颁布了诏书,敕封浑邪王为漯阴侯,食邑万户,而其王子昆邪尔图、裨王呼毒尼等皆为列侯,尊享殊荣。
皇家乐队高奏一曲《大风歌》,彰显大汉太平盛世。
伴随着雄浑的乐曲,刘彻心潮迭伏,上了三个音阶,直接站了起来。
他走到前台,一手牵着霍去病,一手牵着浑邪王,笑着对台下军容整齐的士卒们大喊道:“从今以后,大汉在漠南设立汉胡大郡,由正统匈奴王室呼邪担白郡守,另组匈奴王庭。
浑邪王与朕情同手足,汉与胡亲如兄弟,大汉兵戈所向,共享一郡太平。”
闻此,旁边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等他们交流,台下立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喊声……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