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热衷于武功军备——那是他和卫青、霍去病之间的感情维系,根本没有他赵周的机会,他一个文官,总不能天天喊打喊杀吧,那多招人嫌弃。
刘彻同样也喜欢文学、音律,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这是附庸风雅。
但他们那里知道,刘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的难。
不过过耳瘾,
怎么可以忘怀深藏在记忆里的,那一串串回忆呢……
那天,在别人梦酣的时候,赵周针对刘彻的爱好,抄录了不少刘彻的诗句,长长短短算起来还真不少,他的眉头便展开了。
一天早朝时,他就把一个筹谋许久的谏言提到了刘彻面前。
“臣跟随陛下左右,每读陛下佳作,如获至宝,回到府上晨读晚吟,如饮甘露,日积月累,十分可观。
惜乎宫中多闻贤良文士之作,而少有陛下诗作入乐,倘能设置一有司,专工音律,广搜天下诗词,则不仅陛下诗作流传域内,且春秋以来之‘诗’乐也不至于流失。”
他可真是有心,刘彻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但还是不顺眼,总感觉有些别扭。
“哦?那依爱卿之见,这个官署该用何名呢?”
“臣早思虑好了,就叫乐府。”
乐府?汉乐府?
有点意思……
“何人可以担当此任?”
“此人臣已物色良久,他叫李延年,早年曾做过乐倡,通音律,善歌舞,研习新声,颇有功力。”
刘彻眼前一亮,这不是小妍她哥么?自己怎么把他忘了?那丫头也不提一嘴,不过刘彻还是假装惊讶道:“有这等人才,朕倒是想看看。”
几天以后,赵周就带着李延年进了宣室殿,亲自为刘彻演奏。
一曲终了,刘彻心旌摇荡,心花怒放,让赵周回避了一下,与李延年聊了许久,之后当即敕封李延年为协律都尉,总揽宫中乐舞诸事。
赵周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唯利之举,竟然孕育出光华灼灼的“乐府”诗体来,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吧,而李延年与李婕妤的关系,知道的人太少,他亦是不得知。
转眼重阳节到了,按照刘彻的旨意,李延年精心组织排练的“乐府”歌会在未央宫前殿如期举行了。
歌会的主调当然是刘彻写的《白麟歌》和《天马歌》,李延年特意费了几个通宵,还亲自谱了曲子试唱,直到感觉对了刘彻的口味,才拿出去交乐坊排练。
与此同时,司马相如、石庆等人也都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为歌会锦上添花,这些建元以来的文士们,终于是媳妇熬成了婆,迎来了可以与将军们媲美的、属于自己的盛大节日。
虽然他们对刘彻把一个宦官擢拔到两千石的协律都尉颇些微词,心里面闷着不说,嘴上也没机会发发牢骚,可这歌会毕竟给了他们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他们想一想,比较一番,也就不去计较了。
大约是辰时三刻,晨光刚露,司马道上已是熙熙攘攘了。
赵周和石庆一前一后地进了司马门,他们一路上谈笑风生,满面风光,这场盛会是他们一力促成的,自然觉得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功劳。
而已主角李延年是他们推荐的,他们自然很看重这场歌会,因此对赴会者也就热情了许多,一路走来,是遇见人就打招呼。
就是与平日里不待见的汲黯说起话来,也随和了许多,还慈颜悦色起来了。
“内史大人也来了?”
“呵!丞相举荐的高人,下官也想看看他有何等能耐,能让陛下如此神魂痴迷,想来也是一个出众的人。”
汲黯显得有几分矜持,可接着就不无讥讽地说道,“丞相和御史大夫好眼力,弄了个陛下的亲人来总领乐府,开我朝乐音之先河啊!”
听闻此话,赵周和石庆的脸上就很不自在了,他们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天晓得李延年还有这层关系。
在这种场合,他们最怕的就是与汲黯周旋,生怕被他拖累……
上午巳时一刻,刘彻出现在了未央宫前殿,他今天心情很好,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
一同前来观看演出的,
还有皇后阿娇。
大臣们依照文武两班分别就座,而且每个座位前的案几上都摆上了产自上林苑的柑橘、栗子等时令水果,油亮亮水晶晶,给宴会增色不少。
作为正主,刘彻与陈阿娇坐在上首,而中间留出宽敞的空间,便是作为表演区。
午时一刻,看着大臣们相继坐定,刘彻高声说道:“众位爱卿,荀子曰:‘礼别异,乐和同。’夫乐者,和之不可变者也,乐之务在和人心。
朕设置‘乐府’之要旨,不仅在于传承《韶》、《武》之雅乐,更在于推进大汉乐舞之兴,你们多少也知道。
今日之歌会,非徒雅颂之声,多为朕与文士新作,乃在革故鼎新,和心适行,不专为一时的娱。”
说罢,包桑便走到出场口,向李延年小声说了几句,大殿内立时钟磬盈天,管竽齐鸣。
七十名童男童女组成的表演,拉开了……演出序幕。
女子长袖飘拂,男子身如游龙,当然在一旁,又有七十名童男童女引吭高歌。
刘彻一时高兴,他对陈阿娇道:“值此盛会,皇后与朕共舞如何?”
陈阿娇脸上泛起两团红晕:“自进宫以来,臣妾久已不曾起舞了,恐怕……会让陛下笑话……”
“当年朕的祖父文帝也曾与慎夫人歌于灞陵,不过图个与民同乐罢了,来吧,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