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湖北的路上,杨永泰就想好了如何和那位强硬的湖北督军相处,即不能过于咄咄逼人,也不能处处迁就忍让。软硬强弱两者之间选择一个平衡点,才是开始时的关键。让诸位督军发电报给王占元,让王占元知晓自己有强大的靠山支持有庞大的护卫队伍是“硬”;不计较王占元没有出面迎接、爽快答应赴宴是“软”;召开全省地方议员会议、要求收回税收财权是“强”,邀请督军参加地方政务会议、共商湖北发展大计是“弱”。现在,接见这个被王督军一直踩在脚下的警察署李署长,则是杨省长的另外一块敲门砖。
很快,在吴秘书的带领下,湖北警察署署长李松文低头弯腰的走进了省长办公室。一进门,李署长就快步走到办公桌前面,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省长举手敬礼到:“下官警察署长李松文见过省长大人”!杨永泰没有说话,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股叫李松文的湖北警察署长。之前的秘密报告里面,对这个李松文有不少的介绍,知道他是一个四川人。湖北辛亥革命爆发,清政府下令镇压;已经宣布脱离清政府的“大汉四川军政府”立即派军队南下援助武昌的革命党人,李松文当时就是队伍其中的一个连长,到武昌后就一直留在湖北,直到混上一个警察署长的位置。
也许是前省长范守佑提携的人,所以王督军对这个警察署长很是看不起,看不起也就罢了,还处处给他穿小鞋,大小公务上做手脚。有一次,王占元竟然命人将警察署长该签名办理的公文,全部拿到他的督军府,由他签名处理。以至于一段时间,湖北省各地方警署的人,都跑去督军那里“汇报警察工作”,弄得李松文很是难堪。省警察署里面见风使舵的人多了去,见督军在湖北一手遮天,自己的署长又如此表现,改头换面的官员转投王占元的就有不少,警署军需课长魏联芳就是其中之一。
魏课长之所以能够被王占元看上眼,源于他所担任的职位。警署军需课长,掌管着湖北全省警察的粮饷补给,和军队军需官的性质是一样的,王占元当然得控制。有了警署军需课长在自己手里,李松文这个警署署长他就更看不上眼了,李署长在湖北警界就更加的被边缘化了。杨永泰派人去找他的时候,这家伙正在汉口特别区{原德国租界,一战爆发中德宣战后这里被中国政府回收,改为第一特别区}的一家德国酒吧喝酒。中德两国虽然处于战争状态,但中国民间对于德国在中国境内的一些私人小商铺小酒店{是小,大一点可能就不行},却没有任何驱赶和排挤行为;北京政府对此也不闻不问,成为一战时期的一个奇怪现象。
“李署长,按照民国政府的明文规定,一省之警察署,完全属省政府管辖。不知道李署长是藐视上司,还是目中无人,对我这个新省长的到来,怎么没有看到署长前去迎接啊”!杨永泰终于在李松文下跪之前开口了。这家伙进来之后表情和身体已经是变了几变,开始是身体挺直,接下来是慢慢弯腰,最后连头都垂到胸口上去了;双腿也开始打颤,满头满脸的汗水。
惊慌失措的李署长最后还是跪了下去,颤声说到:“老...省长大人,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都怪下官喜好喝酒,大人到来那天下官不慎又喝多了,所以没有前去迎接大人。请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计小人过,饶过下官这一会,饶过下官这一回”!绕口令一般的说杨永泰差一点给说笑了。
“饶过你不是没有可能,就看你能不能按照甚省到。作为杨永泰身边的一等秘书,也可以说是他的贴身秘书,吴汉明对省长眼下的想法和心思自然清楚明白;有很多事情,杨永泰必须通过秘书去完成,吴汉明等于是他最信任的部下和心腹了。现在对于李松文事件的处理,就是这种表现。
“我们知道王督军对警察署工作的干涉,这件事省长大人已经和王督军打过招呼了,警察署的事情,必须交给警察署自己解决处理,包括城里巡逻以及维持秩序治安这些工作,湖北陆军将不会再去管。所有武昌城陆路交通,水上交通的维持,警察署必须肩负起责任来。当然,这方面王督军虽然答应了不再过问,可难保他的手下习以为常会继续插手,这就要看李署长的能耐了;是继续给王督军趴下做狗,还是站起来做人,这一切,李署长自己说了算”。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不解的李松文,吴秘书继续说到:“李署长,回去好好想一想刚才我说过的话,再想想省长大人最先的话,如果能想明白,该怎么做自然清楚;如果想不明白,会怎么做你也知道。明天,明天省长就要看到武昌城里的变化,是警察巡逻而不是军队,李署长赶快醒醒酒,回去安排吧”!
看着李松文走出办公室,后面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杨永泰对任天野说到:“天野,你明天派几人去保护一下这位李署长,明天警察肯定会和王占元的士兵发生冲突,你只要保证这家伙不死就好了,其他人不用管”。好像要解释什么似的,他又说了几句,“能够在这种乱局当上一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