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花绿芜眨巴一下眼睛,忽然起身掐了罗钰手臂一下。罗钰奇怪地看着她,花绿芜便笑道:“难得有人夸我,你就拆台!”
随即便若无其事转回头,对云若衡笑地特别纯洁无辜:“仙子姐姐,你别理他。这人到了通州以后,杀气特别重。先前独孤栖白上我们船上玩,坐了没两个时辰就留下一只右手呢,血淋淋的我可是很不喜欢。”
云若衡听到独孤栖白的名字,明眸闪过异色,顿时秀眉微锁,神情凝重起来。
包氏听到断手,心底冰凉一片,脸若死灰,绝望地看着花绿芜。
花绿芜便丢开罗钰,走到包氏跟前,居高临下笑道:“包芊芊,我们又见面了。你虽然差点儿害死我,老天却让你儿子和我有了一点儿交情。又让衡芜仙子跑来替你说情。衡芜仙子帮你说了一堆好话,倒真让我为难。”
“我这个人,做决定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了。既如此,侯爷,你在此陪着衡芜仙子,我先带着包氏出去,我要仔细想一想怎么处置她呢。”
罗钰只听她说了一半,眼中就闪过了然的神色,知道花绿芜的意图了。此事虽然关系太子一派与二皇子一派的争斗,他却置身事外,毫无利益关系,并不惧怕花绿芜偷听。因此不动声色道:“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必衡芜仙子也没有异议。”
云若衡目光闪动,微笑道:“此事本来就应该由夫人做主。”
又看着跪在地上的包氏说:“无论夫人做出何等决定,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不过也请你放心,倘若你以身折罪,若衡会替你照顾你的家人。”
包氏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其事地叩了最后一个响头。
花绿芜便领着她出去了。
氏交给丫鬟碧螺看管,便立即起身飞奔。船上舱厅布置精巧,绕过螺旋楼梯,穿过横栏廊柱,七拐八绕便来到了底舱。花绿芜一边数着底舱房间一边往前走,终于在一扇暗红色的木门前停了下来。推门进去,室内方方正正,空间仅两丈有余,靠近里侧放着一张窄床,一桌一椅。花绿芜便关门走了进去,跪在了床上,手指顺着墙缝往上摸,居然在上方抽出一块木板!然后从空洞里头掏出一卷细长的软管来。展开贴着耳朵,屏气凝神,上面舱厅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皇后娘娘每每思之当日被奸人蒙蔽,没能救得侯爷脱离苦海之中,都会内疚神明,伤心不已。侯爷……”
罗钰冷淡的声音传来:“仙子不必多说。罗钰本来就已经知道,倘若罗钰当年身死,除了内子怕不会有一个人伤心。但既然罗钰命大活了下来,哼,当年曾经对不起罗钰的人自然会个个痛心疾首,内疚神明。人心势利,本来就如此,仙子认为罗钰说的对么?”
花绿芜听了不禁捂嘴暗笑,罗钰噎人的功夫越来越高了。当年陷害罗钰的决战是衡芜仙子牵的线,这些对不起罗钰的人里头自然也免不了她。
一阵沉默以后,衡芜仙子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五哥哥,你……你还怪我么?”
“请仙子慎言。罗钰姓罗不姓云,不知这里哪来仙子的五哥哥?”
“若衡知道对不起你,可当时……”
“仙子这是哪里话?仙子并没有对不起罗钰。”罗钰忽然打断了她,继续冷淡道:“当年罗钰逃亡,尊师百花观音曾暗中放过罗钰一次,上次罗钰听从仙子安排与静言大师一战,已然还清这个恩情,因此罗钰既不欠仙子师徒什么,仙子也不欠罗钰什么。”
话音一落,那边又陷入沉寂。这边偷听的花绿芜却也是一惊。
罗钰明知道她偷听,这番话自然也是解释给她听的。花绿芜心里有些乱,纷纷扰扰的影像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仔细想了半天,却终究还是想不起来。当年她年纪小,本来就对皇宫里的人认不清楚。且逃亡一路,所遭遇的围剿次数太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见过的陌生人少说也有千儿八百人,她怎能一一记得住呢?
不过想来淑宁长公主既然是云若衡的师父,想必武功不弱。罗钰出逃属于宫闱秘事,身为长公主的她是有可能参与捕捉围剿。且罗钰毕竟是她的侄子,女人又比较容易心软,暗中放他一条生路,倒也不是不可能。
花绿芜想到这里,不禁又悲又喜。高兴的是罗钰可能并不爱云若衡,悲伤的是就算没有情敌,罗钰还是不爱她。
——花绿芜心里难受得很。相处这么多年,捂一块石头都能捂热了,却换不来一句他爱她。难道这男人竟没有心么?!
花绿芜在这边思绪纷纷,那边云若衡沉默半天,似乎才又缓过来了,低声喟叹道:“……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侯爷真是冰冷无情,若衡无言以对。既如此,不敢再提往事,徒惹侯爷厌恶。”
“不过方才听夫人所说,独孤栖白曾上船拜访。若衡不得不提醒一下侯爷,独孤一族狼子野心,不可不防!侯爷远在东海,怕并不知朝廷近况,独孤宇瞻徒占高位,尸位素餐,不知修德。独孤族人仗着祖荫庇佑,不知轻重,胆大妄为,前些日子更是犯下重错!”
“清河王为国捐躯,世上只留昌乐郡主一脉香火。六月初二乃是清河王忌辰,独孤墨白奉命护送昌乐郡主回泽州祭奠,却心存不轨,企图非礼郡主!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