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韩冈枉为大儒,却根本不知道,他一力要维持住赵煦帝位的行径,正是让宫内人心惶惶不安的元凶。没有他,就不可能会有太皇太后和二大王卷土重来的一天。要不然,已经几乎到了内侍能拥有的最高位的石得一和宋用臣,此二人如何会反叛?尤其是宋用臣,他对先帝是真正的忠心耿耿,不是失望到极点,又怎么会转投高太皇?“臣蔡确,请太皇太后颁下大诏,并晓谕国中……”蔡确对着上面行礼,打断了王安石和刑恕。他不满的看了刑恕一眼。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乱。而王安石和韩冈,最喜欢的就是乱。越乱,他们就有机会浑水摸鱼。刑恕终究是年纪轻,不知道虚中内守,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却差点给王安石带进水里。蔡确对赵煦有拥立之功,现在又让赵煦退位,另立新君,他的作为,几乎可比拟霍光。但也正是这样,蔡确才分外的警醒,许多事情他都交给了外人,而不是自己去做,或是从自己的人中挑选。就如这一篇诏书,明赵煦之罪,让废立之事变得顺天应人。并非一定要苏轼的手笔,蔡确自己也能做得来。但苏轼有声望,现在的朝廷需要他的名声。所以苏轼被连夜招入宫中写诏书。明明是外制的中书舍人,做的事却是内制的翰林学士。而事实上,等今日事毕,他就要进入玉堂,成为真正的翰林学士。宋用臣已经抑扬顿挫的开始念着诏书。那位准翰林学士的大作,韩冈没有去听。也许写得很好……或者说,肯定能写得很好。以苏轼的水平,甚至可以媲美扬雄为王莽写的《剧秦美新》,不会在《为袁绍檄豫州文》与《讨武檄》之下。但韩冈没那份余暇去听废话。双手藏在长袖中,正一根根的屈起手指。一根、两根、三根、四根。蔡确。必然的主谋,没有他在外配合主持,太皇太后还只能被软禁在宫中,而赵颢,更是得继续疯下去。曾布。薛向。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参与进去的,但正好在他们当值的时候出事,自然是早早的就决定下来的。苏轼。应该是拉人头的。以苏轼在京城士林中的声望,包括民间,都算得上很不错。不过禅位大诏写得的确不错,还真把宫闱政变变成了顺天应人的禅让。石得一。宋用臣。赵颢家做监视的内侍,都是宋用臣安排的。而皇城司那边是石得一在管,手握重兵。他们都会反叛,从利益上,很难说得通。韩冈心中自省,是自己慢了一步,也低估了赵煦失德,对宫中人心的影响。废立天子的诏书才念到一半,不想再听废话,韩冈提声打断,“太后临朝,权同听政,此一事出自先帝。尔等欲废天子,那太后呢?”还不死心?赵颢放声道:“先帝这一诏令就是错的,以母改子,有何不可?”“我只闻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闻以母改子。”“失德之君,不可王天下。”“篡逆之辈,难道可以做天子?!”韩冈声色俱厉,上前两步,与赵颢对峙着。他这一段,是将太祖皇帝都骂进去了,但没人觉得好笑。这是困兽之斗,已经没有了反败为胜的可能。垂死挣扎的韩冈,不免让观者腾起一股兔死狐悲的伤感。看见韩冈又愤怒的上前了几步,两名站在台陛下的御龙骨朵子直禁卫,立刻跨了出去,一左一右夹住韩冈,拦着他继续往前。两名禁卫,皆是一身金甲,外套红袍,手中一支涂金铁骨朵。这是大宋军中,最为精锐、也最为亲信的班直侍卫,守护在天子左右。现在,则是保护着屏风后的高滔滔和坐在御榻上的赵孝骞。在声名显赫的韩冈面前,两人虽然带着为难和畏缩的神色,但依然是毫不动摇的拦住了他。韩冈没再上前,他抬头向上,盯着屏风,以及屏风背后的高滔滔。屏风后沉默着,不是无言以对,而是嫌有**份。她在看着韩冈的挣扎,这是猫戏老鼠的余裕。没有得到回应,韩冈垂下头去,然后又抬起来,“韩冈虽愚鲁,却不敢逆圣人之教,奉篡逆之辈为主!”他音声冷澈,神色愤然。双手摘下了头上戴着的长脚幞头,递给了左手边御龙骨朵子直禁卫。那禁卫手忙脚乱接了下来,却是一脸的茫然。他不知道韩冈这是何意。紧张了半日,蔡确在旁却松了一口气。韩冈是认输了!这不是鸭子死了嘴还硬,而是以辞官归隐为条件,祈求宽恕。可到了这步田地,又岂是辞官就能了事的?!就在殿上,数百道目光注视之下,韩冈解下了腰带,扯开了官袍,露出了内里的一身劲装。冬天公服的宽袍大袖容易招风,官员们都在里面穿着贴身的短袍,袖口、襟口都扎得很紧。韩冈亦是如此,一身劲装的他,身形笔挺,矫矫犹如劲松。可是让人无话可说的殿上失仪,只怕在大庆殿修起来后,还从来没有人当朝在殿上宽袍脱衣。但御史们并没有出声痛打落水狗。就是刑恕也没有出来指责,他等着韩冈表演完毕。韩冈这一举动,怨望昭著,罪证分明。不过反对最力的韩冈一旦离开殿中,便是大事抵定,只凭王安石一人,绝无回天之力。他们正盼着韩冈掉头离开,让新君登基的第一场朝会顺利的进行下去。就在殿外,还有石得一领人等着,韩冈一出去,就会被捉起来。等此事一了,自有处置,到最后当是一杯毒酒赐死了事。绝不会给他出皇城调动兵马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将朝臣们都弄进殿来控制住,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出宫去?结束了。章惇闭上了眼,他终究不能拿着全家老小的性命与韩冈一起死拼到底。而这样的韩冈,现在也认输
状态提示:第三章 岂得圣手扶炎宋(中)--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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