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赵大率着数十骑,押着阿里海牙驰向梧州城下。
城头上火把漫漫,孔元亲自立在城头,旁边,就是被五花大绑的完颜章。
月华如水,倍显凄凉。
骑兵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到得城下,数十骑齐齐勒马,赵大高喝道:“奉吾皇之命,前来以阿里海牙换回我军完颜将军!”
孔元看着城下,挥挥手,对旁边副将吩咐道:“带完颜将军出城!”
然而,这个时候完颜章却是忽地向着城下大喝道:“女真将士已绝,完颜章岂可苟活?”
吼完,他哈哈大笑着,“皇上愿意阿里海牙换我性命,完颜章感激不尽!”
话音未落,他猛地挣扎起来,甩开旁边押着他的两个元军士卒,豁然从城跺上越了出去。
“拦住他!”
孔元失声大喊,但是晚了。
完颜章魁梧的身影越出城跺,往城下落去,如一只断线的风筝。
城下响起闷响。
谁也没有料到,完颜章会在这个时刻寻死。他似乎是有意让赵洞庭看到他的壮烈。
“完颜将军!”
赵大失声大喊,脸色大变。
随即他猛地举枪,喊道:“回去!”
梧州城墙高达数十米,完颜章从城头摔下,断然没有幸存的可能。
他临死前喊出的那句话,始终在赵大的脑海中回荡。
可这个时候,阿里海牙竟然也是趁着士卒们出神的瞬间,挣扎开来,向着城门跑去。
“哼!”
刚刚调转马头的赵大咬牙冷哼,手中长枪猛然朝着阿里海牙的背影掷去。
完颜章已死,阿里海牙自然也再没有什么价值。他虽然不擅打仗,但是这点道理还是晓得。
长枪在空中极速划过,将奔跑中的阿里海牙穿胸而过。
阿里海牙的身影猛地滞住,长枪戳在地上,让他的尸体至死不倒。
孔元的眸子猛地瞪开了,怒声大吼:“放箭!放箭!”
可赵大头也不回,已经带着数十骑迅速远去。
阿里海牙的尸体兀自在夜色中伫立着,脑袋垂下,向着梧州城的方向。
夜风吹过,他的尸体才猛然倒在地上。
出城的元军掠到他近前,副将脸色极为难看,吩咐士卒将阿里海牙的尸体抬回城去。
宋军已经渐渐扎起营帐,在月色中露出依稀的白点点。
赵大率着士卒穿过军营,回到赵洞庭的车辇前,沉着脸走进车辇,“皇上,完颜将军他……殉国了。”
赵洞庭惊问道:“怎会这样?”
秦寒则是问:“阿里海牙如何?”
赵大答道:“完颜章将军说他女真士卒已经尽皆殉国,不愿苟活,从梧州城头跳下。死前……他说皇上愿意用阿里海牙换他的命,他感激不尽。阿里海牙……已经被我诛杀。”
赵洞庭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这是想让我觉得亏欠他,好永远记得对他的承诺啊……”
秦寒则是悄然松口气。
赵大跪倒在地,“末将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完颜章将军已生死志,怪不得你。”赵洞庭只是叹息。
他其实心中有些预感,完颜章会和梧州城共存亡,但却也没想,完颜章会选择这般决绝的方法。
这辈子,他怕是都无法忘记完颜章的死,也就无法忘记对完颜章的承诺。
女真……
车辇内再度陷入沉默。
过不多是,营帐都扎好后,文天祥、苏泉荡、岳鹏、刘子俊等将都从各处赶来。
赵洞庭强撑着走出车辇,岳鹏、苏泉荡两人都是跪倒在地,眼眶泛红。
“起来罢!”
赵洞庭知道侍卫马军和殿前司禁卫马军几乎已经死绝,却也没有打算怪罪他们两。
文天祥作揖道:“皇上,我们扎营此处,是攻梧州,还是休整之后撤军?”
赵洞庭远眺着梧州城,那高高的城墙让人心生渺小之感。
他沉默半晌,说道:“梧州城内有大军驻守,我军兵力、粮草皆不足,明早撤军,回平南。”
“皇上!”
这时,秦寒却是忽然从车辇内走出来,道:“只需等到明日,元军自会出城。”
众人闻言都是惊讶,不禁全部看向秦寒。
赵洞庭也是奇怪,问道:“军师何出此言?”
秦寒脸色冷漠,淡淡道:“离城前,我已让士卒往梧州城内个个水井中投入鸠毒,现在,城内应该已经有不少元军有中毒迹象。”
“嘶!”
众人纷纷倒吸凉气,面露骇然。
鸠毒!
连赵洞庭都是色变。
鸠是种鸟,不过在现代已经绝迹。这种鸟食蛇,分部在南方山脉中,其羽毛有剧毒,泡在酒中几乎不可解,是以后代逐渐将“鸠酒”慢慢演变成“毒酒”的统称。虽然鸠毒投在水井中会被稀释,毒性大减,但人体也定然吃不消。
可城内未免就没有百姓留下,他们饮用井水后……
赵洞庭一股极怒从胸膛蹿起,脸色潮红,对秦寒怒吼:“你怎可使用如此丧尽天良的手段?”
秦寒却浑然不惧,仍是傲然立着,“梧州将破之时,大军仍未见踪影,我不用此法,难道坐视元军数万攻入广西不成?皇上以为,连夜追击阿里海牙的我朝数万将士,能够挡得住孔元的铁骑?”
赵洞庭道:“可是城中还有百姓!你用此法,城中百姓不得生灵涂炭?”
秦寒道:“梧州乃是要地,我朝势必要将其掌握在手中。区区百姓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