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二姨娘蔑笑捻着帕子瞅了瞅堂上沉默不语的大夫人道:“大姐,这丫头说您狠心呢。”
大夫人面色阴沉,冬厢办事不力且倒打一耙足够让她生气,此刻看谁都是一副不顺心的微怒样。
“三妹拥有菩萨心肠是好,可是管教下人若不用狠的,其余之人能引以为戒么。”萧沐卉半分厌恶半分鄙夷提醒着在枝菱面前来回踱步,忽停住道:“三妹若真好心,何必方才又指认冬厢剽窃手镯呢!”
枝菱稳稳心绪,这大夫人明显是要把冬厢杀人灭口,眼下再怎么求情也无济于事。
爹爹负手站起身,咳嗽一声道:“此事无须再议,夜深了,大家赶紧散了吧~”
直到满堂的人全相继回了各自住所,枝菱独自一人悄悄绕到后院,只见两个高大威猛的家丁将冬厢绑在板凳上趴着,左一棍右一棍打的冬厢浑身抽搐,哇哇大哭喊救命。
一百大板打在一个女孩身上,不死即废。
枝菱拔下头上当掉能换些银两的发簪交到其中一个家丁手上,“糊弄过去便是了,剩下的我来交代。”
家丁大哥有些为难,毕竟夜幕重重,施行杖责正好未有人监视,便示意旁边的家丁停手。
冬厢模糊着眼泪,看清来人,抬眸诧异之间添了丝薄怒与悔恨,“奴婢本就做错了,以为自己能做的滴水不漏,可没想到早已被三小姐看穿。三小姐嫁祸奴婢偷盗手镯难道不是打算置奴婢于死地的嘛。”
“此事只想给你个教训,若被你得逞,我将来就会落得你这般今日惨景。”枝菱蹲下身,黑暗中的瞳仁晶亮通彻,映着冬厢狼狈的可怜样,“我既选择救你,就是希望你能找回良知,迷途知返尚不晚矣!”
冬厢抽泣了一把,“可是……可是明日奴婢就要被丢到后山自生自灭,全是奴婢咎由自取……”
“后山地势复杂,野狼倒是吓唬人的。”萧静若忽地从凉亭黑暗里无声无息走过来,轻笑道:“只不过有很多深坑陷阱罢了。”
枝菱真是奇怪了,这萧静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站在远处,怕是早就听到她与冬厢一番谈话了。
“二姐不回房休息为何站在角落里不出来?”枝菱狐疑挑起眼尾,“藏的过于隐匿,我还真是不曾发现呢。”
“三妹说笑,我不过刚刚过来,早猜到妹妹体恤这奴婢,所以我才前来的。”萧静若扯了个倩笑,“这不正好赶到及时,否则三妹你保得住冬厢的双腿却也保不了她的命。”
“此话怎讲?”
“冬厢被送到后山定然是会一命归西,倘若三妹你真执意护她,我也不妨直说,后山有条小路是可翻过山头到柳镇的,只要找到这条路,那么冬厢自然安全无恙。”
“你为何要帮我?”枝菱瞅她平日在萧府平淡无奇,知晓的事物却不少,突然就要说帮忙,真是令人半信半疑啊。
萧静若柳眉一蹙,“二姐所道皆是实言,信与不信全在三妹到底想不想救冬厢。”
冬厢颤抖着拽住枝菱的裙摆,眉眼隐忍,“奴婢不值得三小姐救,明日到了后山,奴婢自己去找那条小路就是。若没找到,葬身荒野也是奴婢的命。”
“我既然设法保住你的双腿,你若死了我岂不是白费心思。”
“三小姐何苦对奴婢这般。”冬厢哭泣着,“大夫人与大小姐若知晓必定怪罪你的啊!”
反正枝菱又不怕她们母女两,凡事走一步算一步,步步为营不也不错么。
次日清晨。
枝菱静悄悄换了身婢女的衣裳跟着押送冬厢被买通过得两个家丁身后跟着。
府里也没派人跟着,大多数还以为冬厢的双腿被打残又要拖到后山,怨气定是惨重,便无人敢沾染血腥之气。
后山崖壁陡峭,草木丛生,不知名的虫儿鸟儿低低的叫着,空气里弥漫着古旧腐朽的枯叶泥腥味。
奇形怪状的树藤横七竖八缠绕在一起,林木紧挨着林木,光线被遮蔽的阴森森,有些阴暗的深不可测,活像下一秒就能蹦出个“鬼影”来!
家丁四周探望完环境后,急忙紧张对枝菱道:“三小姐,她一个犯错的奴婢小命不保就算了,可是您还是跟小的们回去吧。”
阴冷气息脚底生寒,枝菱抱了抱肩,只注意附近有没有萧静若所说的深坑陷阱,“等我和冬厢顺着小路到了柳镇,大不了我就从柳镇回沧州,你们俩快些回去吧。”
冬厢小心翼翼站在原地,这种地方弄不好还会有蛇冷不丁爬出来咬一口。
“小姐,您真的要在这里陪奴婢吗。”
“冬厢,你记住!老天爷正看着呢,咋们不会死在这里。”枝菱先是安慰拍了拍冬厢,紧接着对两家丁继续道:“无须泄露我在这里,否则你们俩也没命留在萧府。”
今日说巧不巧正是阴天,两个家丁见林子里光线又暗了几分,匆匆道:“那……小姐多保重……小的们告退……”
他们两跑都跑不及,赶紧往回去了。
若是再浪费时间,晚上说不准真能看到鬼啊,蛇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枝菱也不想继续搁这一小块兜圈圈,她望了望四周,林深处阴暗恐怖,多半是去不得的。
杂草丛生的地方或许会有深坑藏在里面,她拉着冬厢的手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注意头顶和脚下,避免蛇和陷阱。”
冬厢安份点头,这样的破地方没被饿死怕是也要被活活吓死。
大约再往前行了几步,仍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