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甚久,不知不觉间变成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幼时生活同样窘迫,红袖丧失双亲,枝菱被双亲抛弃。
惺惺相惜的经历逼得她们来到这里生存。
亥时。
屋内的烛火燃烧快尽,光线渐显昏暗。
“快睡吧。”红袖催促着她,起身从枕头底下取出针线箩筐,又翻了件绣了赤蔷薇的衣裙坐在床铺上认真凑近缝补。
枝菱见此,重新执了一盏烛灯放在桌边为其照明。
瞧这衣裳做工精秀,枝菱伸手摸了摸布料,细软丝滑,怕是上等的绸缎所制。
可惜裙角微裂开个小缝。
“这衣裳是?”
红袖头也不抬地穿针引线,“是大小姐的衣服。前些天在花苑被枝条蹭破裙角送到浣衣房的。淑秋管事让我缝补,说是我犯错严重,进来第一天要挑有耐心的活儿改改我做事急躁的毛病。”
枝菱心下一顿,什么进来第一天就要改毛病,就算是犯错来受罚、接受管教,浣衣房的规矩难道第一天无需学习了么。
怎么可能连规矩不学就直接上手。
枝菱恨恨道:“分明是淑秋熟知小姐脾性,知晓万一把衣裳补的不合小姐意怕被怪罪才推给你的。你说说看,若这衣裳有损,小姐不还剥了你的皮不可!”
红袖神色略僵转恢复如常,淡淡开口:“我岂会不知,其实小姐并不在乎衣服缺口,她岂会缺这几件衣服。但这衣服上的赤蔷薇乃小姐最钟爱的花,她的每件衣服都绣有此花,单单这件是小姐生辰那日老爷花重金请来江南名匠量身定做的,意义非凡。”
枝菱猜想果然没错,这样贵重的衣物落到谁的手上都是心情大为忐忑,不敢轻易动手的。
若损坏,按照小姐的脾气还不知怎么处罚,赔偿的话,怕是一辈子为奴为婢也赔不起呀~
想起白天淑秋那张不厌其烦的刻薄面孔,枝菱当真恨的牙痒痒。
“这点活还好难不倒我的。”红袖放下箩筐,将缝好的裙角向她摊平,“管事淑秋虽存心推诿,但若连这样的细活儿也不敢接手,日后恐怕刁难更多。”
枝菱拿过来瞅了瞅,针角痕迹一丝不漏。补的还算可以,起码能够过眼。
她放心的嘴角微扬,烛光的光映入眸心,因此熠熠生辉。
如今日子越发过得提心吊胆,随时可能做错事,会错意。
更深夜重,却也无一分一毫的困倦。
枝菱心思沉重,她的视线飘落于窗棂外。
今夜的月光清冷、洁白,整个院子铺满银华一片。
明明空中只有一轮明月,枝菱却思念及了坐在山庄门前陪同贞儿颜儿赏月那些美好的日子了。
院角几朵赤蔷薇根深蒂固紧挨着翠木怒放,颜色是那么浓,那么纯,没有一丝杂色,美得凝重热烈。
确实是美艳的花儿,吸引得她赞赏:“怪不得小姐喜欢它,你来看,这院里的赤蔷薇开的极美!”
“那不是赤蔷薇,那是月季花。”红袖走过来,“小姐喜爱赤蔷薇,曾下令在府里各处栽种此花,偏偏分到这里种了半月有余就死了,被淑秋移植成月季以此掩人耳目。”
枝菱瞧那些花生的有异无异,月季代替赤蔷薇若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来是“假冒”的。
“你是如何晓得的?连你都认得,小姐会不认得最爱的花么!”
“此处为浣衣房,以幕后劳作为主,湿气重又偏离主子住所,小姐金枝玉叶不会亲自来此。而赤蔷薇惧冷惧热需栽在湿热均衡之处,月季不惧这些,此处更易生存。赤蔷薇栽在这里定会枯萎,淑秋胆小怕事只敢偷偷掩人耳目恐小姐追究!”;红袖凝重语气接着道:“我父亲曾以园丁为生,我自然对这些花草耳濡目染。”
枝菱心生佩服,不禁想到,若小姐得知此事,那真真是有意思了。
在深宅别苑里想要长久生存,众人哪个不是你争我斗。
这里的道理便是“你厉害我怕你,你怕我我欺你。”
枝菱不求上位,只愿不受欺凌安安静静生存。
眼下,没人给她机会,她得来的只有丫鬟的欺辱。
她突然握住红袖的手,眸里淡起涟漪,深不见底。
趁着夜幕,枝菱悄悄带着疑惑不待开口的红袖来到月季花前。
这般静谧,白天做活累的嬷嬷们早已熟睡进入梦乡。
枝菱贴近红袖的耳旁低语:“我虽不懂花草种植,但自幼待在山间也曾听说月季花粉若是长久嗅之,可置人头晕恶心甚至胸闷呼吸困难。”
红袖瞧着她取出手帕抖了抖月季花枝,手帕上立即散落下零碎的粉末。
“你要做什么?”
“大小姐恃宠而骄,淑秋仗势欺人,若不利用她们身边不易察觉之物加以还击,对得起你的伤、我受得羞辱吗!”
红袖面容忧虑,毕竟这种算计若走错一步皆会步步错,直至落入无穷无尽的深渊。
枝菱只顾取够量花粉,悄悄返回屋中摊开小姐的衣裳,小心用小指指甲沾上丁点涂在穿上身肌肤就会轻易触及到的衣裳内侧各处。
涂上内侧加上花粉细腻断然不被察觉。
她又包裹好剩余的花粉,“剩下的我会浸泡在水里给明日送来的大小姐其它衣服用!”
世间花草美丽,有些花粉花枝花叶皆是有毒有害的。
枝菱知道大小姐看重这件制作华丽的衣服,可就不信她有了月季花粉带来的病症后还不舍得丢了这衣服。
况且她不笨,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