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放她走的,我该让她解脱的,可是……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不可以走!
一想到这里,我脸鞋都未穿便急急的追了出去。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此次放开了她,我会后悔一辈子。
当我追到岸边时,只见心儿已经乘舟渐渐离我远去,凉风袭袭拍打在身上。
我知道心儿要去空明堂,静慧师傅对我说过,如今唯一让她解脱的办法,只有了却尘缘。
我不想放手,更放不开!
“心儿,不要走!”我放声朝湖中央喊去,她朝我望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朝我挥了挥手。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似乎……在对我笑。
良久,她转过身,留给我一个凄楚的背影,渐渐朝岸边移去.我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但是她没有回头,毅然踏上了对岸。
不能走,不能走!我纵身一跃跳入湖中,奋力朝湖对岸游去,沁凉的湖水与点点细雨将我的眼眸浸湿。
二十九年来,我从来没有如此恐慌过,到此刻我才知道,原来心儿在我的心中竞如此重要,甚至超越了我苦心经营的皇位。
片刻我才游向对岸,带着疲累与**的身子一刻也未停,朝空明堂奔去。
此时的雨却越下越大,我赤足踩过坎坷泥泞的小径直奔而去。
可是,当我抵达到的时候,空明堂的门却是紧紧闭着的,我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朱门,带着喘气声大喊道,“心儿,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也不知道拍打了多久,里面却没有任何人回应,我无力的将额头靠在朱门之上,双手紧紧握拳,深深平息着内心的激动,“心儿,我求你,朕求你……求你出来与我见一面,我有话对你说……”
大雨不断的拍打在我身上,雨珠一滴滴的由我额头上流淌而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哭了,只觉得眼眶酸酸的,很疼。
“咯吱”
门缓缓被打开,我欣喜的抬起头,见到的却不是心儿,是静慧师傅。
她双手捧着—把乌黑的长发朝我鞠了一个礼,我愤怒的盯着她,“安怀心是朕的贤妃,是朕刚刚册封的皇后,你没有资格落她的发,你有什么资格落她的发!”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如此不敬。
“皇上,贫尼并未落夫人的发,这半截青丝是夫人亲手剪下要我交给您的,她说,断青丝,断情丝!”
我颤抖的接过她手中那半截情丝,目光流连而上,再次掠过静慧师傅,朝她身后的内堂望去。
心儿背对着我双手台掌跪在弥勒佛前,原本美丽乌黑的发丝已经被剪了半截,她的心意竟然如此决绝!
“心儿……”我沙哑的唤了一句,她没有回头,平稳的朝弥勒佛磕下一个重重的响头,“皇上请回,贫尼已经落发,与皇上之缘就此斩断,请不要再纠缠。”她的声音很是平稳,毫无起伏,似乎真的决心要遁入空门。
我深深的凝望她的背影,“你真的能放下?我和你……的感情?”
“能。”
她没有犹豫,很肯定的一句话让我呼吸一窒,呼吸仿佛都无法平稳。
“我知道你想要过平凡的日子!”我顿了顿,心中下了一个很大决定,“只要你现在时我说,我一定放下一切与你远走。”
不止安怀心的身子猛然—僵,就脸静慧师傅都用不敢相信的目光望着我,顷刻间跪下,“皇上!您不能冲动!”
安怀心的身子松弛而下,开口笑道,“皇上,您明知道我绝对不会开口让您放下一切的,您现在这样说,不是在为难我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
“不,你是冲动的!你不可能放下皇位,因为你是个兼济天下的帝王,为一个女人放弃江山不是你会做的事。你现在这样说,只是想将我留下,尽一切所能将我留下。如果我真的点头同意了你会后悔的,你不属于平凡,你属于天下。所以,皇上请离开吧,拿的起放的下才是一个帝王真正该做的事。今日我的断发就是了却一切,仇恨,情爱,以后皆与我无关!”
我愣愣的听着她的一字一句,心里有着无法说出的苦涩,或许……她说的是真的。现在的我仍就在皇位与爱情中,徘徊犹豫,可能我真的不可能放弃皇位!
如果此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王爷,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皇位,但是此刻的我是皇帝,我的无奈与苦涩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对这个天下有责任,我对百姓有责任。假如我走了,这天下谁来接管,我连一个可以接替的人都没有!
“皇上可听过‘当时只道去寻常’这句话?如今请你放下,多年之后再次想起此事,却只会是—件很平常的事。”
安怀心依旧背对着我,用那清淡如水的声音道。
我无力的后退几步,脚踩入冰凉的泥水之中,冷笑出声,“好,好,朕放你,朕放你……”
我重复着这句话,猛然转身,投身在茫茫大雨之中,离开了空明堂。
始终面对弥勒佛闭目漠对的安怀心依旧如常跪在佛前,合起的双掌有微微的颤抖,一滴泪水由眼角滴落。
执念,怨念,妄念,恨念,爱念今日,她终子能将它全部放下了。
—生一代一双人,真叫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