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萧瑾煜应道。
“好。”我没有异议,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即便我再不喜欢这座岛。
保镖将米粥端来,我安静地陪着萧瑾煜用了餐,他的薄唇恢复了一点血色,看起来不再苍白得可怕。
……
黄昏。
我换上保镖买下来的黑色长裙,拉上拉链。
死者已矣。
我现在心里,什么恩怨仇恨都已经烟消云散,只有萧瑾煜。
我坐在沙发上,伸出脚准备穿进保镖买的高跟鞋里,还没踩进去,一只修长的大掌托住我的脚。
萧瑾煜俯身站在我面前,黑眸看着我,无声地移动我的脚,在沙发上坐下来,将我的脚搁在自己腿上,拧开另一只手里的烫伤药膏,挤出,抹在我已经变得淡红的脚上,指尖轻揉,将药膏抹开……
“我自己来。”
我伸手,手被他打开,我只好做罢,看了他为我擦药。
像是从我在这个岛上见到他开始就预示着悲剧,他一直穿着黑色的衬衫,此刻也是,漆黑的颜色阴霾,像不会放晴的阴天,让人觉得压抑。
“老大,安小姐,可以走了。”
一个保镖推开门进来通知,大步走来双手奉上一个鞋盒。
“知道了。”
萧瑾煜淡淡地应一声,伸手接过鞋盒,里边是一双舒服的平底鞋。
萧瑾煜将鞋丢到我面前,我踩进去,不大不小,正好是我的鞋码,我站起来,看向萧瑾煜,“走吧。”
杰丝古堡外,一排车停着。
剩余的保镖们都穿着黑色西装、佩戴领带,一身肃穆。
正是黄昏,晚霞染满天际,红得极深,将整个岛染上一层赤红的颜色。
车停到树林尽头的码头,保镖们一箱一箱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搬下来,那里有被子、衣服、化妆品……
全是萧震天夫妇生前用的。
是我看着萧瑾煜一手整理,看着他手指偶有战栗。
萧瑾煜脸上的表情永远不会太多,可正因这样,我猜不出他心里有多少翻涌,一定比我想象中的多。
我能做的,除了陪伴他,没有别的。
行李箱被拎到码头边,栏杆上的铁链、铁柱被敲断。
萧瑾煜走到码头边,伸手将行李箱拉过,一把推入海里,行李沉重,慢慢地坠了下去……
一箱一箱。
萧瑾煜尽数推入海中。
我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把一箱箱行李推下去,他们夫妇是不可能收到的,但萧瑾煜却偏执地做着这些。
没有葬礼,只有这种类似祭奠的仪式。
霞光万丈,落在萧瑾煜的身上,清瘦极了。
他的脸色越是如常,我越是惧怕。
我宁愿他像在浴室里那样,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靠着我说“安心,我难受”……
这一天,我陪着萧瑾煜坐在码头上坐到很晚。
保镖们站在我们身后。
夜色接替霞光,笼罩整座岛,远处又传来祭祀的炮声,和前一晚一样热闹欢庆。
“来人。”
萧瑾煜淡漠地出声。
“是。”一个保镖向前。
“停止岛上一切活动。”
“是。”保镖转身离开。
我坐在萧瑾煜身旁,安静地陪伴,没有多余的声音,夜风袭来,灌进脖子里冷飕飕的。
我咬着牙一动不动。
但一件西装外套还是落到我的身上,替我挡去了夜间的凉风。
“我不用。”我连忙脱下外套,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怎么能受凉。
萧瑾煜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带进怀里,紧紧拥着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望着夜间的海面……
“……”
我靠着他的胸膛上,陪着沉默,陪着他静静地望着大海。
大海一望无际,平静极了,在月色下静静地向着一个方向流淌……
……
深夜,一行人回到古堡,我调了一杯加安眠药的牛奶给萧瑾煜喝,萧瑾煜躺在床上睡着。
我替他掖好被子,自己则没有半点睡意。
这座古堡对萧瑾煜来说没什么,可对我来说是座鬼堡,我的脑海里总能浮现出那些可怕的血迹和尸体……
我坐在床边,伸手替萧瑾煜熨平微蹙的眉宇,静静地守着他。
我望向一旁,是之前我被打湿的衣服裤子,随意地丢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洗。
我走过去,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硅胶小盒子,遍遍的,里边放着一颗蓝白胶囊。
这是从萧瑾煜进医院时换下来的长裤中找到的。
我不敢想这颗胶囊的作用。
一想就害怕。
给自己也泡了一杯牛奶,加了几颗安眠药,我端起杯子喝下。
我也需要睡眠。
这样,我才有精神继续陪着他。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萧瑾煜,走到窗口接起电话,“喂,席大哥。”
电话是席锦荣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