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两人还有一个相同点。
不管是马石直接弃关而逃还是张安德打了败仗之后逃跑,都是带着百姓跑的。
虽然说百姓家中的粮食钱财什么的肯定要被建奴给祸祸了,但是起码人保住了。
依大明律,向这种失土之责不用多想,百分之百是掉脑袋的事儿。
熊廷弼那个倒霉蛋之所以被人算计后凉凉,其主要原因也是在失土之责这四个字上。
但是崇祯皇帝毕竟是个穿越客,不是原本的那个蠢货,如今却有些犯难了。
若依大明律,这两个人是死定了。
但是就冲着这两人好歹是保护了一方百姓的行为,崇祯皇帝又舍不得就此把这两个人给挂掉。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抓起匕首,割去了一截新长出来不久的头发,开口道:“汝二人罪在失土,原本该死。
张安德虽然失土而逃,然则却保了百姓不失,此其功。
马石亦是失土有罪,然则起因却是在张万春身上,倒也怪不得你。
虽然你二人都是护佑百姓有功,朕亦原割发以代汝二人之罪,但是大明自有律法。
如今死罪虽免,活罪难逃。着张安德与马石脊仗二十,削官为民。
你二人可服?”
能活命就行!
马石和张安德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像熊廷弼那样儿的大佬都因为失土之责这四个字唱了凉凉,自己两个小小的参将又能算得上什么?
二人谢恩不止,崇祯皇帝却又开口道:“马爱卿的伤处可好些了?”
马石强挺着道:“启奏陛下,微臣无碍。”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又接着道:“你且先休养半月,半月之后便进了西厂,跟着魏忠贤办差吧。”
等到马石和张安德也被人带下去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转到了朱国彦的身上。
朱国彦这家伙也很不好处置。
虽然说他是替自己三屯营的百姓考虑,可是拒绝友军入内的情况却也是明摆着的。
斟酌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朱爱卿拒绝赵爱卿入驻三屯营,致使战机延误,建奴逃脱甚多,这便是过。
可是朱爱卿又率兵出战,拦下了建奴两千余骑,这便是功。
有过当罚,着脊杖三十;有功当赏,赐银三千两。朱爱卿以为如何?”
朱国彦拜道:“臣领旨,谢陛下恩典。”
如今这种挨打却有银子拿的局面,已经超出朱国彦想象之中最好的情况万分了。
如果崇祯皇帝没有御驾亲征,如果黄台吉那狗奴才没有选择从三屯营方向跑路,那自己拒绝赵率教率兵入三屯营协防倒也能说的过去。
只是谁又能想到黄台吉那狗奴才偏偏就跑偏到了三屯营?
偏偏自己又兵力不足,如果赵率教麾下的四千精骑也在三屯营,那建奴可就不是留下两千的事儿了,可能得留下五千都不止。
见朱国彦也是领旨谢恩,崇祯皇帝又开口道:“爱卿等都是为国效力,都是护佑大明的江山百姓,战场之上能替自己挡住刀枪的,便是这些生生死死的兄弟。
朱爱卿之事,以通报形式遍发大明上下军中,以后断然不许再有这等事,记下么?”
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崇祯皇帝这话明显就不是对着朱国彦一个人说的,而是敲打了在场的所有人。
军人么,不争强好胜,担心被人抢的功劳的军人还能算是军人?难道非得是学着袁大都督分享同僚战功的才叫军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别说是大明上上下下了,哪怕是到了后世的蒋校长当政之时,互相敌视友军,担心友军抢功的事儿也是屡见不鲜。
但是同样儿的,互相敌视之下,自己有难的时候谁来救?
崇祯皇帝可没少看那些神剧和“神剧”。
但是不管哪一种,“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这句话,却是让崇祯皇帝印象最为深刻的。
在自己有麻烦的时候要求友军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可是自己平时真个把友军当成兄弟了么?
对于这种情况,崇祯皇帝表示绝逼不能忍,以前的事儿自己没办法,以后得慢慢的把这些臭毛病给改过来。
等到在场所有人都是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才把目光又转回了张万春身上。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开口道:“现在呢?张大将军还有甚么说的?”
此时却是崇祯皇帝的恶趣味发作了。
原本前世之时,崇祯皇帝还小白过很长时间——小白到认为曲线救国也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后来接触的多了才发现,什么曲线救国,都是狗屁。
敌人会因为你跪地求饶献儿献女就不侵略你了?
敌国会因为你老老实实的当孙子就不来杀你的百姓抢你的土地了?
狗屁的曲线救国!
那些不投降,选择站着死的,就成了傻子?
华夏民族五千年前我们和埃及人一样面对洪水;
四千年前我们和古巴比伦人一样玩着青铜器;
三千年前和希腊人一样思考哲学;
两千年前和罗马人一样四处征战。
几千年过去,世界这张麻将桌了除了华夏民族,剩下的牌友都已经换了好几圈。
靠的是什么?
靠的不是什么狗屁的曲线救国的滚着叽歪患者,而是那些在民族危亡之际明明可以苛活却选择挺身而出的慷慨赴国难的“傻瓜”!
怂就是怂,投降主义就是投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