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大人,刚刚您为何不……?”
撑着油纸伞,站在李府的院门外,范征疑惑不解地出声向赵宣询问。
刚刚赵宣明明有大把的机会出声与废太子攀谈,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儿想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而废太子也是一样,一直缠着范同东拉西扯,对他们二人的存在熟视无睹,不理不睬。
这是为什么?
废太子不理他们,范征心中可以理解,毕竟是他们涪川县不对在先,人家心中不满气愤也属正常。更何况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废太子趁机摆摆谱,抬抬身价,情理之中。
但是赵宣这么做是为什么?
难道他们大半夜冒雨前来,为的就是在废太子的面前坐一坐,露个脸?
听到范征的问话,范同缩着脑袋不言不语,那样子像极了是一只受了惊吓缩着脖子的鹌鹑,战战兢兢。
他知道他今天貌似搅了县令与他老爹的局,坏了什么事情,唯恐这两位大佬会在事后找他的晦气,所以从一出门,他就乖乖地装起了孙子,闭口不言。
赵宣扬了扬眉,轻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想好见了面该跟他说些什么,甚至,我连该怎么称呼他都在不停地纠结。”
“太子?废太子?中山郡王?还是李公子,李掌柜?”
赵宣的口中带着探问,不由再次轻摇了摇头,按理说李丰满现在的确切身份是庶民,可是他真的能用对待普通百姓的态度来对待李丰满吗?
如果李丰满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庶民,有哪个县令府君会半夜闲着没事儿干巴巴地前来拜会?
“还好,今天是带范同贤侄一起过来,否则的话,这次的会面可能会更加的尴尬。”
赵宣轻轻地夸赞了范同一句,范同顿时受宠若惊,一直缩着的脖子也有了想要抬头伸出的架式。
虽然赵宣只比他大了一岁,范同也一直都有些不忿被其称之为贤侄,平白矮了一辈。但是此时此刻,能够听到赵宣这么公正的一句夸赞,他亦是心中美滋滋。这个小公爷,总算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见臭小子又有要翘尾巴的趋势,范征不由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声向赵宣问道:“现在见了见了,头也低了,不知接下来赵大人准备怎么办?”
“明日我会带人正式前来拜见晋阳公主殿下,同时也会让衙里的差役定时定点地守在李府四围,确保晋阳公主殿下的安全。”
赵宣淡声道:“之前所有关于废太子消息的禁令全部取消,反正经过了白天的拜佛事件之后,这个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咱们就算是想禁也禁不住了。”
之前为了确保废太子在涪川的安全,所有知道李丰满身份的官员、勋贵,全都被赵宣给下了禁口令,禁止他们与废太子有过多的接触,禁止他们把废太子的身份泄露出去。
让废太子像一个真正的平民一样,在这座毫不起眼的小城里过着平常人家的生活。
这既是押解废太子过来涪川的那些禁军暗中的叮嘱,也是赵宣自己心中的意思。
越少人知道废太子的身份,废太子在这里就会越安全,他这个小县令的日子也就会越好过一些。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自废太子入城以来,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出过任何一次意外,除了废太子自己自暴自弃,整日酗酒夜不归宿之外,没有人对他做过任何不当的举动。
但是现在,刺客的连番袭击,再加上晋阳公主的意外到来,以及李丰满自己作死暴露,他废太子的身份就算是想瞒也再瞒不住。
与其如此,倒不如索性公开,暴露了也有暴露的好处,直接摆到了明面上,被无数双眼睛时刻注视,那些刺客反而就不好再肆意行动。
赵宣猜想,这或许就是李丰满想要主动暴露出自己身份的本意。既然遮遮掩掩已经确保不了他的安全,暴露一下又何妨?
“想法是不错,只是你能承受得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传来的恶意指责与鄙夷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前无人相识无人指责的时候,你都还整日畏缩,每日以醉酒度日,现在,呵呵……你未免有些太高估你自己了。”
赵宣的心中泛起一丝鄙夷,他一直都很瞧不上废太子之前的做派,大丈夫行走于世,连这点儿打击都承受不了,那还不如直接死了干脆。
失忆之后的废太子虽然与之前有了一些不同,但是只要他还是废太子,他就必须要承受着这些来自各方的压力。
如果废太子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堪重负,那这个人也就没有任何能够引起他格外重视的必要了,待晋阳公主一走,他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彻底到头了。
哒哒哒!哒哒哒!
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阵响亮的马蹄声,马蹄拍打着地面上的积水,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赵宣与范征同时止住了话声,起初还以为是来之前为了避嫌而故意安排停放在旁边路口的那辆马车过来接他们,可是待马蹄声及到近前,他们才发现,空旷的街道上,竟是一人一骑踏马而来。
“吁!”
马上的骑士的勒手中的缰绳,正在疾驰的马匹应声而立,生生止住去势,停留在赵宣三人的跟前。
马上的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完全看不清脸上的面容,更是无从分辨他确切的身份,只是他跨下的这匹黄膘马赵宣看着有些眼熟,屁股上盖了烙印,像是军中的军马。
“三位先生请了!”马上的骑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