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所有受邀的人没想到的是赵明道一宣布开宴竟进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妓,除了调弦弄箫的几个外都纷纷来到客人身边坐下。年轻的公子们一下子手足无措——这特么是相亲么,身边放个女人让自己怎么处理?因此立刻就有表示敬谢不敏的。但是赵明道说的好,这是过一会儿伺候大家作诗助兴的,大家万不可推辞。这样大家才扭扭捏捏让女妓坐在身边。
让赵敏吃惊的是在一片推让中李不弃那边的女妓倒已经先坐下了。
李不弃本来就是自己坐一桌,女妓过来后他站起来伸出一只手作了个“请”的手势,让女妓落座。两人还攀谈几句,然后李不弃便任由女妓斟酒布菜,一点儿也不矫情。这让赵敏和杏儿都不禁多看那边几眼,杏儿又轻声说:“呀,这真是个登徒子,一点儿都不避讳呢。”
赵敏的二嫂却小声说:“你这就说错了。那个李不弃顾盼自如,看着就是个心无杂念的。”赵敏看过去见李不弃果然是专心吃喝,一点儿也不在乎身旁的女人,看着确实像个真正的柳下惠。这让赵敏不由得多看了李不弃几眼。
其实她太高看李不弃了,只是李不弃穿越前见惯了日本化妆术画出来的***、小泽玛利亚等等这些人,已经免疫了。李不弃也对赵家又高看一眼——能弄一群女妓来帮助相亲也是惊世骇俗了,赵家还真是不一般。就冲着这个,赵家小娘子一定要娶回家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戏开始了,自然是作诗。都是先把诗作出来,然后由身边的女妓念出来再由几位长胡子的名士进行品评,讲韵脚如何,用了什么典;若是好的还要由女妓按照词牌唱出来。李不弃桌上宽松,直接给摆上了笔墨。那女妓素手把磨细细研了,李不弃却不动笔。女妓见别桌都热闹只有这边冷清便问:“公子为何不动笔,别人都作了好几首了呢。”
李不弃耸耸肩:“刚学作诗,又没有急智做不出来啊。”
一位姓任的公子听到了便走过来笑道:“哎呦对不住,我等品评诗文竟然忘了李兄实在不该。李兄既然是能品评诗文的便请品评一下刚才的诗文,让我等也领教一下李兄评判诗文的功夫。”
这样送上门来的就得来一个灭一个!李不弃笑道:“不知任兄刚才作的哪首诗,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出彩的,都没记住。”
他这么一说就有人拿过了任公子写的诗,李不弃身边的女妓便读出来。李不弃笑道:“就这么一首小诗,你竟然用了三个典故。抛去这些典故,还剩什么?难道你只会拾别人牙慧?竟不会自己用自己的话描写这雪景?任兄啊,你就是一个蹩脚的泥瓦匠,把别人烧好的砖砌成墙,还砌的实在不怎么好看呢。”
任公子差点儿给憋出内伤。他之所以把自己的诗让李不弃品评就是因为一首诗里就用了三个典故。按他的设想,你评诗就得说到典故吧,这时候他就可以借机考问李不弃的学问,他就有本事从三个典故扯出三百个典故,只要那个李不弃说不上来就能得出李不弃什么都不懂得结论。这也算是套路了,可是没想到李不弃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一句话——你丫的写的就是狗屎,这下准备的后招根本就没法使出来。
此时欧阳修虽然已经提倡复古文风,但这些年轻士子们作文写诗还是喜欢多用典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得有学问,逼格高。李不弃说用典是堆砌可是惹了众怒,一个头戴束发金冠的士子用扇子点着李不弃问:“你说用典是堆砌,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这典从何出啊?不会评诗才把别人都贬得一钱不值。”其他的士子也纷纷附和。
这就是开启了群殴模式了。反正大部分诗文你说好也有道理,说不好也有道理,好与不好就看谁人多声音大了。李不弃眼看气氛也调动起来了便不再和他们游戏,叹了一口气:“唉!诗不是这么作的。也罢,就教教你们吧。只是诗是没有的,歌倒有一曲,便唱出来,说不得也是前无古人,无论如何也要传唱百十年。”
章公子已经凑过来:“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说前无古人?”
李不弃笑道:“这有什么稀奇么?须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这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一说出来登时花厅内便是一静,尤其是那些女妓的眼睛都是一亮——好霸气的诗啊。
计划中的装逼时刻到了!李不弃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挥袖子:“鼓来!”
刚才一句诗让女妓们都很期待李不弃会唱出什么样前无古人的歌,有人连忙捧了鼓来。李不弃瞥了一眼却说:“太小,此乃闺房游戏之物,我唱的歌却要大鼓方好。”
幸好赵家是有鼓乐的,赵明道便命人去取,同时换上笑脸问李不弃:“小哥儿,不知刚才那句诗是谁作的?”
这句诗是清朝的,现在可没地方查去。李不弃大言不惭:“哦,这是前几天听人唱晏大官人的新词时偶然想到的。”
据李不弃所知晏殊可是以后宰相,而且他的女婿富弼以后也当过宰相,拍拍晏殊的马屁准没错。
章公子恼怒道:“你刚才还说不会作诗。”
李不弃立刻怼回去“有公子这么自吹自擂的么?若是我得一残句就算会作诗,那么公子刚才就作了两首岂不是可以比肩李杜的大诗人了?”
纱幕后面杏儿已经快笑得直不起腰了:“小娘子,这李不弃的嘴是真的不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