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虽然在鹿山基地里面,根本不存在白天与黑夜的区别,地下是没有黑白之分的,每时每刻都有灯光从穹顶上照下来,但是作为人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本能。
基地里的大部分人都去睡了,哪怕是半机械人也需要依靠睡觉来恢复大脑的精力,只有耶稣还没有睡。
机器人不需要睡觉,所以每到晚上整个基地静悄悄的时候,这里就成为了耶稣的主场。
身边的李明月随着平稳的呼吸,身体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耶稣通过生理检测程序,知道李明月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的层次。
轻轻拉好被子,耶稣的身体无声的悬浮起来,完全浮空,下方的地面上,细微的灰尘被无形的力场排开,露出了一小块干净至极的地面。
李明月不喜欢房间里自带的净化系统,她总是觉得完全处在无尘环境中对身体没有好处,所以她总是自己打扫卫生,虽然比起使用净化系统,房间里不是绝对干净,速度也慢,但是她依旧这样去做。执拗的姑娘在对待生活的态度上和对待她的爱情一样,抓住了就不松手,谁说也没用。
无形的力场继续前进,地面上的些许浮尘被依次排开,形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清晰痕迹。
感应门感觉到了耶稣,自动朝着两边滑开,走廊里的照明灯发射出的白色冷光透过感应门打开的缝隙照了进来,在黑暗的房间里留下了白色的斑块,在耶稣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影子,微微照亮了李明月熟睡的脸。
地面上的狭长影子动了动,耶稣扭头看看睡着的姑娘,女孩双手交叠着竖在唇前,身体微微蜷缩着,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影子又动了,它开始向前移动,拉的越来越长。感应门开始缓缓关闭,白色的斑块也变得狭长起来,那道影子逐渐纤细的成为了一条线,最后,白光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
言不器仍然睡着,双手自然的交叠在胸口,死去了一样,面容平静。
纤柔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旁,墙壁灯的黯淡光线照亮了那张脸。
是王珍珍,总是和言不器作对的姑娘此刻看不见那些经常带着的愠怒,反而充斥着柔和。
短发依旧是短发,只是已经从之前假小子一样的板寸头变成了齐耳的,首段略往脸前弯曲,反倒突出了少女那张俏脸的精致了。她毕竟是王菲菲的姐姐,虽然是异卵双胞胎,但也不算完全没有相同的地方。妹妹的长相就是清秀的,姐姐总不会差,只是她这个姐姐平时总以冷脸示人,鲜有人注意到这其实是一个顶漂亮的姑娘。王珍珍比起李明月来,少了柔,但是多了英气,板寸头留长之后,也终于有了些可爱的感觉。
“真想打死你个混蛋啊。”站在床边的姑娘小声的嘀咕了一声,随后把言不器床脚的被子展开,那张看起来轻薄如纸的恒温被也如纸一样落下,在王珍珍可以使用的巧劲之下,轻若无物的盖在了言不器身上,没有把这具“尸体”惊醒。
明知道他是穿着衣服的,明知道房间里也是恒温的,但是王珍珍就是下意识的做了这些,直到她做完,方才想起来自己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的。
本来是要叫这个死家伙听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增加基地的警戒程度,但是眼下看他这副模样,王珍珍也不好意思再把他叫起来了。
少女微微的退了出去,脚步无声,像一只偷油吃的小耗子一样。
两个大半夜不好好呆着的家伙,终于在走廊里碰了头。
“你和他说过了吗?”耶稣问道。
王珍珍摇了摇头,轻轻咬着下唇,方才说道:“他睡着了,我没好意思把他叫醒。”
耶稣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
“我们这样瞒着他,是不是有点不好?我还是回去告诉他吧,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少女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好,于是脚步又开始朝着关闭的感应门移动。
耶稣伸手拦住了王珍珍,摇了摇头:“算了,他这几天很累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终究不是什么大事,知道不知道也都无所谓,若是那来人没有异心,我们也不必动武。”
王珍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和耶稣在走廊分开,耶稣继续回到它和李明月的小窝,那瓜子脸的姑娘这几天总是要耶稣待在她的房间里才肯睡着,俨然一副要同居的样子,万一现在返回工作站,明天早上李明月没看见它,指不定要披头散发的跑出来疯找。
半夜跑出来当小贼的短发姑娘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久久的看着小旁桌上面摆放的一面镜子。
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到齐耳长了,之前总是要在它还没有长得过长的时候把它剪掉,重新变回干练的板寸头,这次却忘了剪,可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难看的,这反而倒是变得奇怪了。
伸手捏着自己耳畔的头发,短发的姑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终究是没有狠心把这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重新剪回板寸。
“算了,看看它能长得多长吧,总不会拖到地上。”短发姑娘这样安慰自己。再照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确实变得好看了许多呢。
胡乱摇了摇头,王珍珍一个倒栽葱式的倒在床上,身后的一只大抱熊拦住了她的后背,让她稳稳地靠在了大抱熊的怀里。
这只大抱熊就好像是她的枕头。短发姑娘懒得再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