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凌书珩心里清楚,如果骆新军死得过早,那么活着的沈艳茹便会一直怀念他、一直牵挂他。所以他要抢回沈艳茹,只是从一个大活人手中将其抢回。至于将死之人身边的东西,他真的不忍心伸手去争夺。
然而,他打电话打了无数遍,电话那头始终都是无人接听。打沈艳茹的没人接,打骆新军的还是没人接。
“怎么会这样?难道今天他出院了?”由于感觉到蹊跷,落下手机后凌书珩又拧眉思忖着。
时节早就到了仲春,白昼时间越来越长。偏头望望窗外,天色仍旧很晚,于是凌书珩又果断决定,今天他再去宁枫县怀柔镇一趟。
匆匆点了一个外卖、稍稍填饱肚子之后,凌书珩便离开办公室,下到地下车库,开车出发……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沈艳茹,刚刚拿到骆新军的最全面的检查结果。
而最全面的检查结果,据主治医师解析是:骆新军身患肝癌,目前中期。
也就是这样的结果,惹得沈艳茹的身躯猛然一晃,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木讷,良久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她的魂魄也好似于一瞬间飞走了,脸庞苍白无色,精神恍恍惚惚。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样的结果,打死我我也不相信……”片刻之后,她还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对医师念叨、不停的质疑着那个结果。
医师知道此时她的心情极度难受,又心平气和说:“如果你不相信我们这边的检查结果,那你尽快抽时间,陪你的丈夫去c市市区的三甲医院,重新做一遍检查。”
在医师说完这些话之后,沈艳茹当然还是精神恍惚的、思维凌乱的,以致凌书珩给她打来的电话,她都好似没有听见的。
“好,好……明天我便陪我丈夫,去省城的大医院重新检查……”从医师手中夺过所有检查单后,她直接站起身来,不太客气说。
医师又强颜一笑,轻轻点头,表示对她的理解……
而离开医师的办公室后,沈艳茹便直接来到门诊一楼,给骆新军办了出院手续。
再回骆新军的病房时,她便急着扶骆新军下床、穿衣、穿鞋、离开。
不过她暂且没有告诉骆新军,他的检查结果很不乐观。她就哄骗骆新军,说这边暂且缺少一种治愈他的药物,所以明天他们得去省城治疗。而她那么说,骆新军也就点了下头,假装相信了她,然后没有再问其他。
当他们夫妇二人回到那幢小农居时,时间已经六点多钟了。让骆新军好好坐下来休息后,沈艳茹便手忙脚乱的开始干活,准备晚餐。
看着沈艳茹忙碌的身影,骆新军也很想去帮她的忙。然而,他力不从心。他生病了,整具躯体好似都被放空了,感觉极其虚软、疲惫、无力,不然前天他也不会昏倒。
其实他也早就感觉到了,他活不长了……
在厨房里时,沈艳茹也是一边煮饭炒菜、一边无声的哭。因为她知道,那个医院的检查结果,十有八九是不会错的。骆新军要离开她了,很快就要离开她了。而且他的离开,是那么无奈的离开、是那么悲惨的离开。
但是,再次面对骆新军时,她又将眼泪擦得一干二净了。
骆新军也看出来了,那会儿她哭过。可是,他也假装没有看出来的。她冲他笑,他便很自然的回以她笑。在他看来,她现在的笑容如同她二十多岁时的笑容,恰似春花般烂漫。
晚上九点多钟时,凌书珩赶到了这里。而这时候,骆新军已经睡觉了。只有沈艳茹还在忙碌,还没有睡。看见凌书珩又来了,她的感觉也已经麻木了。
“艳茹,你们真的回来了。怎么样?方兄的病情,不要紧吧?”还距离沈艳茹有三四步远,凌书珩便迫不及待询问。
也许是由于心上的悲伤和恐惧和迷茫皆太过沉重,以致当凌书珩距离她越来越近时,原本她心上的那层防备完全溃堤了。
她的眼眶又于一瞬间变得湿润,面容凄楚,梨花带雨。她微微纵身,扑向凌书珩的怀抱。
对于她忽然的倾泻,大失往日的冷淡和矜持,凌书珩也始料不及。不过情急中,他还是稳稳抱住了她的身子,轻轻搂住了她。
“怎么啦艳茹?是不是……是不是新军的情况不好?”因为感觉特别不好,所以这一回他也问得比较小心翼翼。
沈艳茹倚靠着他的身子,左边脸颊轻贴着他的胸膛,泛滥的泪水很快便打湿了他衬衣的一大片,泣不成声回答:“是。医师说……说……他是癌症……”
蓦然,凌书珩厚实的身躯也微微一晃,精神也跟着恍惚了一把,嘴边虚声重复着,“癌症……”
“嗯……我不知道怎么办……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他……”沈艳茹又断断续续回应着他,声音越来越嘶哑,最后直接完全哽咽。
深知她此时难受的心情,凌书珩的一只手也开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浓眉紧皱,好声安慰着她,“放松点,有的癌症是可以稳住的,不会那么快就死的。以后我们好好给他治疗,明天你们就随我去c市吧。”
沈艳茹还是泣不成声,但是凌书珩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进去了。她又轻抿着唇,冲凌书珩点头应声,“嗯。”
待她再次站直身子后,凌书珩又通过那皎白的月光,微低下头,静静端详着她的面容。
此时她的面容清冷如月,美的令人心生惋惜和怜悯。于是凌书珩看着看着,又情不自禁冲她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