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牛腩已经熟透,白胜轻轻把木盘放到桌案上,淡淡提醒道:“上官将军,该你了。”
上官剑南哪里还有半点争胜之心?已是彻底服了,当即跪倒在地:“大人神功盖世,末将实难企及万一,适才唐突冒犯之处,还请大人予以责罚。”
白胜点头道;“那你就起来吧,不知者不罪,现在还有谁质疑本官接管汤隆一案?”
众官员谀词如潮,纷纷表示没有异议,其实他们本来也不介意钦差强行揽下审理权,别说是武审,就是文审也由得他,谁让人家是钦差呢?
白胜走出桌案,轻轻拍了拍汤隆的肩头,“今后就跟着我干吧。”
汤隆死里逃生大喜过望,立即跪倒磕头,白胜只伸手扶起,却没过多客气。
上官剑南终究没忘了种师道交给他的任务,上前躬身施礼道:“种相公邀请大人过府一叙。”
白胜一扫脸上的和煦春风,冷然道:“你觉得种师道有什么资格让我去他府里见他?”
上官剑南只凭这狄烈的武功之高,种相公就没有资格倚老卖老了,犹豫一下后道:“末将只是将口讯传到,不敢过问大人行止。”
“这就对了嘛,回去你告诉种师道,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说到此处,白胜扫视了堂内众人一眼,“告辞!”
今天他在延安府立威,除了解救汤隆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替狄烈扬名。
他已经掌控了这座城池的消息传播,是时候给他狄大哥正一正名了——狄大哥低调是狄大哥的美德,却不能因为我白胜的表现而导致被世人看轻。
他当然不知道狄烈唯恐被他人看重,这件事狄烈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包括他白胜。
白胜率人出了府衙后旋即出城,上官剑南就回到经略府来复命。
听过上官剑南的叙述之后,种师道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世上竟有如此武功么?
种师道的武功是家传武功,传自他的爷爷种世衡,种世衡的武功也是大有来历的。
距今一百年前,种世衡拜在洛阳的武林世家王家门下,学会了翻云掌和斩云刀。
那洛阳王家乃是隋末唐初王世充的后人,翻云掌法和斩云刀法均为先祖王世充所创。
不说王世充武功如何,只说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曾经一人独战少林七名顶尖武僧不落败绩,已可证明其家传武功足以抗衡达摩绝技。
种师道浸淫翻云掌力及斩云刀法多年,自认为天下间已经少有敌手,只是因为位居西军将帅而不能寻找那些武林高手一试武功。
但就是他这样的高手,都想象不到世上竟有狄烈这种高绝玄妙的掌力,掌煎牛肉也还罢了,那凌空隔纸碎砖是如何做到的?
虽然他相信上官剑南不会夸大其词,但是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种情形,若是用后世的一句流行词汇来形容,那就是不科学。
于是他知道爱徒韩世忠所中的一掌必是狄烈所为,但是此时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论比官职还是比武功,自己都奈何不得人家,唯有仰天长叹。
长叹过后沉默良久,忽而问道:“这狄烈此刻在哪里?”
上官剑南道:“已经出城了,末将觉得,或许他真的要去攻打横山诸寨。”
种师道不屑道:“不可能!就算他的武功再高,能杀尽守在西夏诸寨的五万人马么?就算你看见的那种隔纸碎砖的内力是真实存在的,他最多只能依样消耗十次,内力也就枯竭了!”
上官剑南对此话深表同意,别说是狄烈那种玄幻的凌空隔纸碎砖手法,就是他本人这种直接用掌心拍在宣纸上这样的掌力,他也做不到连续拍击百次以上。
内力总是会枯竭的,然后需要调养生息才能恢复甚至进步一些。
于是说道;“相公所言极是,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坚持进入横山呢?”
种师道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许多,沉声道:“要么是志大才疏急功近利,要么是另有图谋包藏祸心!”
“包藏祸心?相公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投敌?”
“正是!昨晚世忠带人送粮草去他军营,看见他的部队是自带辎重的!足有两三千人守着一支辎重车队,却连他们内部的将士都不许靠近,那说明什么?”
“金银财宝?”
“本帅猜想也是!带着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去攻克横山?你听过比这个更荒唐的笑话么?”
上官剑南已经变了脸色,急道:“相公,既已知道他有意投敌,为何却不加以拦阻?”
种师道摇头道:“你当我不想拦阻么?可是咱们凭什么啊?本来我今天让你请他过来,就想旁敲侧击地查证一下,或可能采取强硬手段将他扣押下来的,可是你却说他居然有如此武功……”
上官剑南也觉得毫无办法,忽然拍了拍脑袋说道:“相公,不对啊!那郓王跟他形影不离,难道郓王也会投敌么?”
种师道苦笑道:“上官啊上官,你毕竟是太年轻了,难道你真的看不出郓王是受了他的挟制么?”
上官剑南仔细一回想,果然觉得赵楷的神情时时与旁人有异,之前没怎么在意这事,现在看来,那自是因为被人控制操纵所流露出来的悲怆与无奈。
于是搓手道:“那怎么办?若是他们从延州投奔了西夏,回头朝廷还不得降罪咱们延州文武啊?”
种师道叹息道:“先静观其变吧,等后面童枢密的大军到了,咱们把实情禀告给童枢密,任凭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