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知道西夏有射雕手这件事情,因为早在松巴往延州城头投送箭书的时候他已经见识过了射雕手的厉害,但是他并不知道射雕手在目前进行中的这场城池攻防里有着怎样的犀利。
所以他甫一登上城头就挨了一箭。
原本城头上的大宋官兵都躲了起来,西夏的射雕手正愁着找不到目标,种师道这将帅打扮的人往城头上一站,银光闪闪的头盔和头盔上那一缕红缨立即成为了众矢之的。
三支狼牙雕翎同时射向了钢盔下面的那张脸以及胡须遮掩的哽嗓咽喉。
种师道当然不是很弱,很弱就做不了韩世忠的师父,更不可能在宋夏比武之中出战第二场,与冒充白钦的白胜对垒。听到三声混在一起的弓弦声响已是一惊,再听到利箭破空之声时就把身躯往下一缩。
“嗖嗖”,两只利箭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射落了红缨飞扬空中,而第三支箭则正中他的头盔,发出噹的一响,把他的头盔连同发髻钉在了一处,性命却是无碍。
丰富的战场经验救了老头儿一命,他只是没有料到西夏射雕手时刻都在瞄着城头,更没料到敌人竟然有三个射雕手而不是他所知道的一个。
但是不管怎么说,一上来就被敌人一箭射中头盔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而且接下来他已经不敢再在城头上露头了,作为整个西军的统帅,大宋边陲的宿将名将,老种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很是没有地方放。
老种自己觉得丢人,城上正与西夏武士对杀的将士们也觉得无法理解,因为老种的徒弟韩世忠都能一边战斗一边躲开射雕手的冷射,为何他这个当师父的却没躲过?这不合常理不是?
领导下不来台,领导身边自然有人出来粉饰,当下就有站在种师道身后的将佐给大家解释:“老种相公刚才在比武中消耗内力过巨,尚在恢复之中……”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说怪不得怪不得,而种师道本人则已老羞成怒,愤然道:“可叹我大宋南北两大兵器作坊竟然做不出一把三石弓,否则老夫纵然内力消耗过半,也要还给西夏的射雕手一点颜色!”
大家听了这话纷纷称是,于是人们一边与西夏人对杀一边破口大骂,骂的都是朝政如何腐败、京官如何不作为。
只有韩世忠等人才知道,即便此际城头上有一张三石弓,只怕也没人能够开得动,三国时八十岁的黄忠也只能开两石弓,三石弓哪里是那么好开的?只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说出来除了打种老头的脸之外别无用处。
韩世忠更是为师父遮羞道:“恩师不必自责,整个延州城都无法奈何这三个射雕手,恩师你只需在后面观敌掠阵,徒儿势必不会让敌人稍有寸进!”
话音未落,忽听有人说了一句:“什么样的射雕手能让整个延州城的守军藏起来作战?没有三石弓是害怕敌人箭矢的理由么?”
这话就等于是打在了韩世忠的脸上,人们在惊讶的同时纷纷出言反驳,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怕敌人的箭矢,你上城头露个脸试试啊!
那些没有与敌人拼杀的就都回过头来看向说话之人,只见一个白衣青年登上了城头,身后跟着男男女女数百人,绝大多数都是武林人士的打扮。
种师道一见此人顿时无语,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只因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胜。
而跟在种师道身后的那些来自于教军场的将士也都闭上了嘴巴,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这延州城内还有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西夏的射雕手,那么非此人莫属。
白胜之能,通天彻地,这在教军场里是有目共睹的,但凡见过白胜在教军场比武的人,没有人敢于质疑他的任何一句说辞。
似乎是为了证明刚才说话的正确性,白衣青年背负双手登上了城头,在他的正前方刚好有四名刚刚从云梯攀援上来的西夏步跋子,于是人们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四名步跋子手舞单刀,咬牙切齿地劈向白衣青年,这四人手中的钢刀的确是朝前劈落了,而且他们的脚步也是奔向前方的,但不知为何,他们的身形却是向后倒退的,距离白衣青年越来越远。
白衣青年一步步走向女墙,而这四名步跋子却保持着向前跑的姿态,从女墙跌落了下去,只听见四声惨嚎从城下传来,紧接着就是四记闷响传了上来,想是砸在了下面的尸堆之上,摔了个半死不活。
这是怎么回事?城上的西军将士顿时傻了眼,这四个步跋子是傻了么?不能啊!就算他们傻了,也不至于朝前跑着身形却往后退,就仿佛身后有什么鬼神伸出来四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们倒拖下去一般。
这白衣青年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白衣青年负手屹立在城头,腰间一柄宝刀也未出鞘,如同饿了多日的豺狼一般,西夏的射雕手陡然见到如此醒目的一个目标,哪里还会犹豫?登时射出来三支利箭,这三支箭挟着尖利的呼啸,呈品字形射向城头,取的是白衣青年的咽喉和左右双肋。
令人们震惊的是,白衣青年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似乎身上那层单薄的白袍是世间最坚固的铠甲,不畏利箭攒射一般,这是玩的什么?
眨眼间那三支利箭已经距离青年不足一丈,眼见就将把这个青年钉杀于女墙旁边,却忽听青年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三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