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军队四面同时发动进攻是不假,但是主攻方向无疑是宋江所在的正南方。关于这一点,不论是从将领以及兵力的分布来判断,还是从兵种的精锐程度来看,都可以直观得出结论。
尽管曾头市的将帅们得出了这个结论,也考虑到了敌人很有可能会连夜进攻,将半数以上的六千人马重点守在南大营,却依然挡不住连环马的冲击。
在没有城墙和沟壑阻碍的情况下,铁甲连环马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史文恭和苏定判断出了这一点,被逼无奈之下,就只能考虑擒贼擒王。
射中晁盖的这一箭自然是史文恭的杰作。
就像没有人知道白胜拥有夜视能力一样,史文恭也是天生一对夜视眼的存在,而且不比白胜的夜视能力稍弱半分。哪怕是史文恭的师父周侗也不知道自己的徒弟竟然有这样的天赋异禀。
史文恭把这个本领视作保命之道,因为他知道他绝对不是天下第一,不是天下第一就意味着有人比自己的武功更高,有人比自己的武功高,就有可能杀死自己,所以他藏了这样的禀赋,准备在不测之时使出来,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晁盖身形高大,骑在马上比宋江高出一大截,正是史文恭夜射的目标。更何况在他和宋江以及宿元景的周围,梁山士卒点燃的火把将那一块空间照得格外明亮,擒贼先擒王,不射他射谁?
史文恭估计这个人得是晁盖,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个传说中的托塔天王。
梁山聚集了一伙强人,并且遭到了官军的攻打,这件事在整个山东地面上都不是什么新闻,当初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曾弄还曾经跟史文恭等人议论过晁盖等人。
曾弄很是瞧不起晁盖宋江,说梁山这帮贼人穷疯了,竟敢去劫夺生辰纲,这不是逼着蔡京跟你拼老命么?由此可见晁盖一伙人不过是毛贼草寇,连聚敛钱财的手段都如此拙劣。
史文恭很是低调,明知道自己这箭镞上喂了剧毒,一箭射出去晁盖必死,射完了却装作没事人一样,并无任何炫耀的表现,就连站在他身边的苏定都不知道他这一箭射出去射的是谁,更不知道梁山的老大已经中箭,即将一命归西。
史文恭一箭得手,梁山阵营便已大乱。老大脸上中箭了,这仗还怎么打?
晁盖此时已经不仅仅是梁山名义上的老大,而是实权在握。
因为前些日子白胜上山硬生生地抢了第一把金交椅去,重点打压的是宋江而非晁盖,因此在得到白胜死去的消息之后,梁山众首领均推晁盖为主,宋江为次,吴用和公孙胜分列三四。众首领推举晁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宋江一度被白胜踹到了土里,毫无反抗之力,这样的窝囊废就是再怎么讲义气也没法做梁山的老大。
晁盖中箭,可就把宋江吓坏了,心说若是这一箭射在我的脸上可怎么办?
虽然怕的要死,却也没忘了身边的宿元景,若是宿太尉有什么闪失,非但招安一事变成泡影,就是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若是重新过上占山为王的日子,早晚必会被官军灭掉,于是大声喝令:“盾牌手,速速保护宿太尉!”
一群手持盾牌的兵卒立即拥到了宿元景的身边,宿元景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也不敢继续骑马了,滚落下来,缩身蹲在盾牌手的中间,这防御就算是对方有神臂弓甚至八牛弩也射不到他。
宋江安顿了宿元景之后,立即命令附近的士兵将火把熄了,继续这么亮下去还了得,有第一箭就会有第二箭。
附近的士兵听令连忙灭火,可是这火把点起来容易,烧得正旺的时候想要熄灭它可就难了,毕竟这里不是水泊梁山,四下里找不到水源,士兵们就只好掘土把火把埋了。
与晁盖交情较深的公孙胜已经将跌落战马的晁盖抱在怀中察看,看见宋江忙着忙那却不过来照看晁盖,心中就很不满,说道:“你让这些士卒拿着火把走远些不就行了?何必费这么大麻烦?快过来看看,晁盖大哥伤得很重!”
宋江心说你懂个屁,把身边的士兵都遣散了,谁来给咱们挡箭?嘴上却说道:“危急时刻,宿太尉的安全最为要紧,保正哥哥怎样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公孙胜身前,分开围住公孙胜的几名首领,蹲下身来一看,只见晁盖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黑色,比李逵那张脸和他自己的脸都要黑得多,心中顿时大喜,表面上却装模作样地惊呼道:“这箭上有毒?”
公孙胜没好气地说道:“自然有毒,晁大哥只怕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大家却都明白他的意思,晁盖没救了。
公孙胜对宋江不满,赤发鬼刘唐、阮氏三雄等人同样对宋江有所不满,他们都是跟晁盖结交在先的,智取生辰纲也是一伙人,刚才就围在了公孙胜和晁盖的身边,刚才看见宋江对晁盖的伤势如此漫不经心,心中都生出了怨恨,只是看见宋江惊呼,这才稍稍消解了一些。
毒箭是见血封喉的毒箭,别说宋江和吴用没能请来神医安道全入伙,就算安道全在此,只怕也来不及施救了。
晁盖半睁着双眼,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贤弟保重……若哪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说罢两眼一闭,含恨而死。
宋江一头扎在了公孙胜的怀里,趴在晁盖的尸体上放声大哭,“哥哥你死得好惨啊!我宋江若是不能与你报仇,誓不为人!”
他这一放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