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虽然看似惋惜,那语调里头却无丝毫的在意。不过是个棋子,轻轻抛去也就是了。
当然更让赵青心惊的是,原本以为蜀中必定会与皇室起冲突,结果却又似风平浪静的就摆平了这些个事儿。她原本以为,当初自己瞧透了李竟,李竟能力也不过如此,只因为那次秋猎之会皇族的大获全胜,倒又让赵青重新估计李竟的分量。而又因为如此,赵青的态度亦是越发谨慎起来了。
当初的天机阁与密营,都是赵青一手创立的。当然在赵青看来,李竟也是付出了些个心力。当初天机阁是经营各种商事为主,而密营则负责各种消息打探与暗杀。赵青那时也是留了心思的,除了天机阁亦是还有别的赚银钱的地儿。所以当初她与李竟决裂,分走了密营。且当时赵青见李竟热衷商事的经营,心里也是禁不住将李竟给小瞧了,觉得李竟心气儿也是不过如此,大约也是不能有什么号前程了。只是赵青却也是不曾想得到,这些年过去了,天机阁却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李竟一番在蜀中的动作,也不算李竟自己的主意。赵青心知,这些古人如何知道商道的重要性?在这个年代,连资本主义都没有发芽呢。然而她是穿越而来,这眼界自然也就开阔了些。也是她对李竟侃侃而谈,毫不保留的提及如何经营蜀中商事。别人都言蜀中贫瘠,可端是短视,没能见到蜀中百姓善养蚕,且资源又是极丰富。还是她当初对李竟说了,这蜀中盐事若是发展起来,就能遏制世家在江南对那盐的操纵。
是李竟捡了自己的主意,方才得了恩宠,才有如此的机遇。可叹自己也是实心肝儿的,好好的就将自个儿的底给透了出去了。如此一来,自己之后竟也并不如何顺畅。
赵青都不乐意承认,自己如今刻意打扮,是因为李竟的强势。
她轻轻的眯起眼,忽而神色亦是添了些许浅浅的恍惚,容色更似有些迷离,轻轻说道:“只是竟哥儿,我们也是不必闹了,若如从前一般,合作无间,于你于我,可都是有些个好处的。难道我嫁了人了,你便一直要与我生分下去。”
赵青柔语温存,眼底深处却也是透出了些个锋锐,悄然打量着李竟面上容色。
李竟却亦是浑然不如何留意的样儿:“公主托了故人,就只为了与我说这些个没趣的话儿?”
赵青无论谈什么大事,好似都喜爱往感情上扯的。
“天机阁和密营,原本就是我们两个一手创立,却也是相铺相成,唇齿相依。所谓唇亡及齿寒,竟哥儿,你大约心下也是应该了然清楚。且如今,我亦是与陛下交底了,以后密营大约也要和朝廷扯上关系,却也是不会再私下行事。”赵青看似谈什么旧情,实则却也是心思分明,如今更是将自己底牌缓缓交出,亦是悄然给李竟一股子威压逼迫。却也是赵青素来的性儿,前一刻容色动人,夺人魂魄,下一刻却又是颜色顿变,又是狠辣锐利。
李竟记得密营成立之初,赵青是何等意气风发,只说自个儿就是爱无拘无束,就是肆无忌惮的性情。怎么这几年了,隐隐添了些个委屈,就依附皇族了?李竟却也是不动声色,并不指责,却也是轻轻品了口酒水。
“我素来就是纯臣,陛下之命,我也是从来不曾违逆。”
他这般纹风不动的样儿,却也是勾起了赵青心下怒火,但只觉得自己这等千娇百媚的样儿,对方竟也是视若无睹,仿佛恍若未见一般。赵青亦是冷冷一笑,露出了那碎玉一般的牙齿:“咱们如今这位陛下,却原本就不是好相与的,手段素来就是厉害。别个不知,你大约却是应当知晓的。天机阁看似柔顺,却也是不过面子上瞧得过去。虎塌跟前,又岂容他人酣眠。就是待价而沽,却也浑然不应失了分寸。”
赵青心下亦是暗中叹气,只说这李竟,可就是个糊涂的,这男人手里一旦有了权柄,大约便是开始自以为是了,轻狂起来。她恼恨李竟,就是因为李竟见识了她的才华,非但没有对自己死心塌地,反而捡了自己的主意,窃取自己穿越来的智慧。可生生是自己的魔星,这些年来自己在蜀中也是处处不顺,大约就是被李竟克的。
“我自然一贯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青公主何必说出这样子的话儿来。”
李竟微微含笑,越发显得清光朗朗,却又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之意。
“你倒还是恼我?”赵青心下不甘,一句话却也是脱口而出。
李竟瞧着她,忽而说道:“昭华公主做了什么,能让我恼的?”
赵青心下为之气结,这腹黑男,他恼恨自己的地方可是多了去,所以如今方才处处与自己作为。她轻轻的抬起头,如今她虽然已然是妇人,面上却也是透出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隐隐生出了些个委屈。
“当年咱们是因为韩晓之事闹得决裂,可是这些年来,我心里却也是知晓,你这般着恼,无非是,无非是——”
赵青面颊一红,接下去的话儿却也说不出口,一贯落落大方如她,面上却也是添了些个羞意。
这话儿虽然没有全然就说出口,意思却也是明白的。当初李竟是喜爱她的,而她却也是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