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弟弟的死,一定不会是自己听到的这个样子的。若是平日里,玉蛟若是这样子死了,她也会信上三分。然而玉蛟虽然荒唐,却并不是那等没心肝的人,祖母还有病,又怎么会去寻花问柳,做那么些个不尴尬的事儿?
是了,这桩事情之中,必定也是有什么蹊跷。
可怜自己这几年来,心中心心念念俱也是杨昭,却早忽略了身边这么一堆豺狼虎豹。
玉慧娘蓦然眼眶泛酸,两行泪水轻轻落下。
四房婶婶却也是向前相劝:“慧娘,你仔细身子,可也是不能太伤心了。”
她伸出手,去摸玉慧娘的肩头,以示安抚。
玉慧娘却也是侧过去,蓦然抬头,目中光芒却也是让那四房婶婶为之一怔!
玉慧娘目光轻扫,谁触及她冰冷目光,却也是不由得心生寒意。
便是心计深沉如三房婶婶,此刻却也是好生不自在,只觉得玉慧娘这眸中光彩,亦是未免太锋锐狠辣些个。
到底也是没有糊涂到家,如今只恐怕也是猜测出几分。
只是随即,三房婶婶心下却也是顿时添了几分不喜不屑。
便是知晓了,那又如何,如今玉慧娘在族中可谓也是大势已去,且弟弟也是没了。这一房连个男丁都无的孤女,就是欺辱了又如何?便是她结交了昌平侯夫人,说起来来头大,到底也不过是个外人,一句玉家家事,便也是能将姚雁儿给阻了去。
如今只等那老妇咽下了那口气,便也是能妥当了。
区区一个玉慧娘,是否糊涂,根本坏不了大事!
玉慧娘心中悲痛,却亦是强自忍耐。
只记得当年,自己被杨昭退亲,唯独这个弟弟居然打向杨家,被打得皮青脸肿。
玉蛟虽然性子鲁莽了些个,可也是赤子之心,心思也是好的,虽然是爱胡闹,却也没有仗势欺人。可惜自己这个弟弟,居然亦是被人害死了。
她此刻心中已经是怒极,此仇不报,又怎生对得起自己那个弟弟?今日这些人,自己必定要使上了手段,让他们一个个下地狱去。
而如今,玉慧娘既无证据,却也是不得不隐忍几分。
那厢姚雁儿已经是听红绫回禀,知晓了这桩事情。且姚雁儿的内心之中,却也是极为感慨。
这家族之中利益争斗,何尝也不是那等刀光剑影。
随即姚雁儿又唤来了秀姑,那秀姑也是李竟配给了姚雁儿的,却也是个精通医术的人。
秀姑年纪尚轻,容貌极为姣好,举止也是利落。
姚雁儿虽然也是精通医术,许多地方毕竟也不好去,且她既是侯府夫人,许多事情都是有所忌讳。既然是如此,这个秀姑就总有派得着用处的地方。
如今姚雁儿唤了这个秀姑前来,心下自然也是有那么个打算。
玉蛟的死,也许并非那般简单,既然如此,让人验一验,说不定能寻出什么。只是那处地方污秽,姚雁儿虽然不如何在意,总是要顾及自己名声。
秀姑听了姚雁儿的话儿,亦是点点头,随那多乔一并去瞧玉蛟。
听闻姚雁儿这般吩咐,四房婶婶面上一变,却也是说道:“到底是个不尴尬的事儿,又是玉家的事儿,侯夫人这般插手,似乎也是有些个不妥。”
玉慧娘轻轻扣着手,指甲也是深深的掐入了肉里面,生生透出了几分痛楚。
如今玉慧娘亦是开口:“玉蛟也是我们二房子嗣,夫人要瞧一瞧,我自然也是乐意的。只恐怕这桩事情,也无那般简单,我也不能让阿蛟这般冤枉了去。”
玉慧娘字字清脆,眼波流转,竟然亦是极为坚决。
玉娇也是沉下脸,娇娇的说道:“慧娘这般说,那却也是不好了,这又算是个什么事儿?别的可也是不必说了,却好似我们心里就没有阿蛟一般。”
四房婶婶涨红面皮,心里却也是微微生出惶恐。
原先照她们设想,摆布一个玉慧娘也不算是个什么事。如今不但没见到熏娘,这个玉慧娘也是厉害起来了,且又是攀附上一个好靠山。
只是纵然是如此,那也是绝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三房婶婶却也是叹了口气,瞧那玉慧娘,却也好似瞧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慧娘若是要查,亦是要查一查,方才能心安。”
她倒是不怕,第一那药也是下得巧妙的,便是查出什么个不妥,其实这些助兴的药物,原便是有那许多的不妥,吃了之后,闹了那么许多事儿,也是说不清楚。
过了一阵,却无消息。
玉娇等得不耐了,却也是打了个哆嗦。
站在了雪地里面,果真也是冷飕飕的,寒冷得紧。
她翘起了唇儿,只说了句抱怨话,却也是回了马车。
马车上头,玉娇却也是与四房婶婶抱怨:“娘,那个丑妇却也是多做怪,竟然是不依不饶,不肯干休。”
四房婶婶听得顺耳,却也是忽而想起当年玉慧娘清丽利落的样儿,不自觉感慨:“当年她倒是个好生美貌娉婷的人物。”
玉娇没察觉什么,只搓着自己手掌。
“可真真儿冷透了,让人难受得紧。娘,咱们不理会这个丑物,先走了就是。”
四房婶婶却低低呵斥了一声,此刻又哪里能有先走了的样子。
她再往外头多瞧了瞧,只瞧见了玉慧娘站在雪地里,竟亦似不怕寒冷一般。
那身影,虽然娇怯怯的,却亦好似青松一般挺拔,竟然显得是极为坚决的模样。
四房婶婶忽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