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之时,民多苦疾,夭亡者众,是故神农尝百草,黄帝编内经,始有医道,广成子仙君枯坐余前三百余年,乃作《玄真医典》。然天地大变,诸仙飞升,仙无疾苦,《玄真医典》束之高阁,明珠蒙尘,可悲可叹。又三万年,余感下界医道不昌,民死疾者众,故携医典下界……”。
《玄真医典》第一页上灵仙祖师的这段自序,短短百余字,夏隐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直看得一脑门子稻草。
纠结一:夏隐在这里头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名字,神农、黄帝和广成子,前两个人不但与她前世所知的神农和黄帝同名,连功绩都一样,最后一个广成子与她的认知有点出入。她记得前世读《庄子》的时候,貌似扫到一句“黄帝问道广成子”,看《封神榜》的时候,里面又说广成子是元始天尊坐下十二金仙之一。如果庄子他老人家是对的,那么广成子就是黄帝他师傅,和灵仙祖师说先有黄帝编内经后有广成子写医典有点对不上。如果《封神榜》是对的,那么广成子就是商末周初的修仙者(那个时候应该叫先秦练气士),比黄帝晚了好久,时间上倒是和灵仙祖师说的能对上号,只不过封神榜里可没说广成子和医术有啥关系,关键是前世有关中医发展史的著作中都没有提到广成子这个人。
考虑到那是个传承基本靠说的年代,而口口相传又是最容易产生谬误的常识,争论谁对谁错纯粹是吃饱了撑着,所以夏隐不打算站队,她只想知道现在这个有修仙界的世界到底是她前世所在那个世界的古时候呢?还是在某个历史节点上与前世那个世界背道而驰的一个平行时空?
纠结二:灵仙祖师这个修仙界普罗米修斯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个什么东西?广成子能在他跟前枯坐三百余年编医典,他就这么看了三百年,侧面表明他可能是棵树,可能是块石头,又或者某种不可名状但可以保持三百年不动的存在,当然后来都成仙并且顺利飞升了,所以传说接天峰顶有飞升机缘不是空穴来风了?
纠结三:灵仙祖师最后去了哪里?自行返回仙界了还是被抓回仙界了?序言只写到他下凡,夏隐往后翻了翻,也没看到后记。根据仙佛无情的基本原则,想想宝莲灯中的三圣母以及七仙女的传说,夏隐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那么他现在还活着吗?天上的神仙们对《玄真医典》留在下界是个什么态度?会不会某天茶余饭后忽然想起来,来个秋后算账?那就是整个世界的灭顶之灾啊!身为一枚杵在某个可能倾覆的巢穴之下的危卵,夏隐觉得有必要未雨绸缪一下。
第一点涉及人少,且学术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夏隐决定自己抽时间研究即可,于是拿着问题二和三去问师尊和师兄。
师尊答曰:第一个问题,不清楚,没去过;第二个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随缘吧。
大师兄皱眉半晌,犹豫道:“我也不甚清楚,要不我去问问师尊?”夏隐无力挥手,我已经问过了。
四师兄:“听说仙乐无声,令人迷醉,灵仙祖师当年下凡只带了医典吗?没有带乐谱吗?”道不同不相为谋。
五师兄:“让你看医典,你看序言干啥?谁知道是不是后人加的,回去接着往下看,别胡思乱想哈。”单细胞生物只会直奔主题。
七师兄:“啊?《玄真医典》有序言吗?在哪儿我看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看书看了个卖甘蔗?
环顾这帮读书不求甚解的队友,夏隐顿生曲高和寡、知音难求之感。收拾收拾心情,乖乖回去背医典了。
等夏隐把玄真医典倒背如流后,正对着最末一页上一个头顶一片黑云的黑乎乎的小人图案思索其存在意义的时候,百强排名赛终于结束。第一名毫无疑问是鸣剑峰的剑修,第二名是法象峰弟子,第三名则大出夏隐意料,竟然是纪林。能从98人大乱斗中脱颖而出,又一步一步上升到前三名,纪林确实无愧妙丹峰练气弟子第一人的称号。
不过,因为曾经战胜过纪林的夏隐以积0分的辉煌战绩可耻的吊在百强榜榜尾,门中对纪林的评价呈两极分化态势。拥纪派认为: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纪林败于夏隐之手纯属意外,可忽略不计。倒纪派认为:纪林这第三名名不符实,若非夏隐弃权,纪林绝进不了前三名。
作为第二当事人的夏隐担心的完全是另一回事:那天在比武台上,纪林对她的杀意绝对货真价值,虽然夏隐反复思量都没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过纪林(五年前给妙丹峰弟子集体下药那天,纪林刚好不在),但妙丹峰和灵仙峰之间毕竟有旧怨,不排除纪林私报公仇的可能性。那么,在传承谷中纪林会不会寻机对她出手,这就是个攸关生死的重大问题了。虽然灵仙门严禁弟子之间互相伤害,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夏隐还是认真复查了一遍自己的克敌保命手段。
某日,风和日丽宜寻宝,灵仙门炼气期弟子前百强在掌门大殿前的广场站定,聆听掌门冲盈真君的训示,冲盈真君深谙说话的艺术,一席话下来,直说的男弟子激动,女弟子感动,唯有夏隐不为所动,在经历过前世多次誓师大会的洗礼后,夏隐对任何空口说白话的鼓励免疫,她更关心自己的付出是否能得到相等的回报,包括但绝不仅限于口头奖励。
冲盈真君训话完毕,宁归元祭出一艘飞行灵舟,令众弟子上船。夏隐瞄了瞄近在咫尺的接天峰,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