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待漏五更寒,讲的便是大臣们每天早上五更天就得上朝,等着朝见皇帝。
只不过今日四更天,天尚未明,一辆马车便打破了宁静,马蹄声若密雨打芭蕉,朝着皇城方向疾驰。
临近皇城,车夫吁的一声,拉紧缰绳,高头大马前蹄扬起,堪堪止住。
不等车夫下车掀开帷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出来,手里提个灯笼,步履急促。
有年轻的守城兵士想要阻拦,在看清来者,不敢多说什么,慌忙放行。
手提灯笼的佝偻老人点了点头,径直走进皇城。
年轻兵士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怎么看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在三天前来到这个职位,刚来的时候就被前辈叮嘱,在大隋官场,有三个人是可以随意进出皇城的。
分别是虎威将军,,兵部尚书,以及大隋国师。
这三位可谓位高权重,一个掌管大隋的小半兵权,一个负责分管各地驻军的粮草,军队调动以及军官的任命,而最后一个,可以说大隋皇帝一大半的圣旨,都有他的影子。
而这位急匆匆的老人正是大隋的兵部尚书,李瞰贤。
天色尚早,皇宫大殿外早早地便有一人站立许久。
哪怕是天色黑沉,也不点灯,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此人正是大隋国师,薛开明。
远处一点光慢慢地走近,越来越近。
“这不是尚书,李大人吗?”眼看着来者走近,大国师笑吟吟地迎上前去。
李瞰贤把灯笼往上提了提,看清楚对方皮笑肉不笑的那张脸,冷哼一声,“这不是薛大人吗?怎么今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么早来上朝?还是说薛大人专门等着小老儿?”
大国师笑了,凝视着眼前这个兵部尚书,朝堂之上,就数这个李尚书最为清贵高洁,握有大权却不贪不霸,可谓是这官场中的一缕清风。
大国师笑道:“薛某正是在等李尚书,有一事相求。”
李瞰贤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转而话锋转厉问道:“在下只是一介穷酸书生,想来国师的忙是帮不了的。”
李瞰贤一直都鄙夷这个大国师,大国师是前几年突然出现在陛下身后,也正是他的出现,陛下这些年来做了很多劳民伤财的战争,在他看来,这些完全没必要的伤亡源头,正是大国师。
大国师摇了摇头,依旧是笑眯眯地说道:“李大人莫要着急拒绝,不妨让在下猜一猜李大人这么早就要朝见陛下的来意。”
李瞰贤心头一沉,顿时已是猜了个七七八八,当下问道:“早就听闻国师大人对推演一事极为擅长,在下实在遗憾一直没有机会,那赶早不如赶巧,不妨就请国师大人猜一猜,在下的来意。”
“不过事先说好,若是猜错了,那在下可就更帮不上大人的忙了。”
大国师笑着点点头,缓缓答道:“李大人所来,可是为太子求情而来?”
李瞰贤望向老人的眼眸,心中巨震,多年的官场滚打摸爬,也锻炼了他面不改色,李瞰贤强装镇定,摆出一副笑脸道:“恐怕不只是我,我想今日来朝见的同僚,怕是都有这门心思,国师大人取巧了。”
“李大人说的对,那倒是在下取巧了。”大国师笑眯起眼,随意道:“但是在下还有一点尚未说出来。”
李瞰贤说道:“洗耳恭听。”
“李大人,陛下年岁已大,是已经有些糊涂,我知道你心向大隋,事事为大隋着想”大国师脸色玩味,稍稍停顿,“陛下可就不这么想了。”
话音未落,李瞰贤已是面色大变。
大国师话至于此,意思已经非常显露了,话不说全,点到为止。
“你要我帮什么?”李瞰贤沉声道,“我为官数十年,两袖清风,也没有半点油水,想来大国师也不需要什么金银财宝。”
大国师洒然笑道:“当然。我所求之物,李大人肯定有,也只有大人有。”
李瞰贤问道:“何物?”
大国师看着李瞰贤的脖子,缓缓说道:“那就是李大人的项上人头。”
大殿外的广场,空旷无比,凌晨的风有些凉意,顺着衣袖灌进来,只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只是此刻,大国师的话,比这风儿,还要厉,还要凉。
天蒙蒙亮,晨曦透着微光。
第三声鼓响,大殿先开二门,官军旗校先入摆列,百官候钟鸣开门。
今日的朝堂之上,百官有为太子求情,有阿谀奉承陛下决策英明。
只是这份热闹的争执中,唯有一人,安静的仿佛在另一个时空。
平日里最为慷慨激昂的李瞰贤此刻静静地站着,也不奏章,也不争执。
这倒让早已准备好搪塞之词的大隋皇帝实在是有些意想不到,干脆直接点名。
“李爱卿对于此事就没有什么意见吗?”大隋皇帝眯着眼,看着拿到佝偻的身影。
如果要问大隋皇帝最恨的人是谁,那无疑就是眼下的这个老人。
李瞰贤性子耿直,多次直言强谏,丝毫不顾及皇帝的颜面,甚至有一次因奏事惹怒了大隋皇帝,大隋皇帝愤然回宫,而李瞰贤竟然拉住他的衣裳,直到把事情定下来才算了结。
可如果说大隋皇帝最欣赏的人是谁,那就更非李瞰贤莫属。
刚正不阿,文人傲骨,绝不趋炎附势,最让皇帝喜欢的是,李瞰贤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总是能站在对的一边。
所以,大隋皇帝曾经说过:“李瞰贤,人如其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