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实话,仗打到这份上,公孙珣并不觉得自己会少掉功劳和名声……人家剧腾也确实出了不少力,甚至可以说没有剧腾的支持这一仗胜负都未可知,那么分润他些功劳,让这厮混个封侯之功也无妨。
但是问题在于,当公孙珣得知了审配当日求取援兵的细节,也就是后者不得已吃下文书一事后,他不免起了几分护短之心,所以就趁着对方还没来,径直往前军处来了,故意让剧腾扑个空……这宛如拿鱼干逗猫一般的行为,其实并无实际作用,只是单纯的任性罢了。
当然了,没人会觉得公孙珣现在没有资格任这个性……尤其是转眼间连纥升骨城都已经被汉军拿下了以后。
“诸君辛苦了!”白马旗下的公孙珣眼看着仓促出迎的汉军大小军官,也是恶作剧一般的迎面招手问候。
没人昂首挺胸喊一句‘为大汉效命’,而是几乎所有人都慌忙下拜。
公孙珣仰头大笑,这才下马上前扶起了众人,而此时徐荣也是忙不迭的出现在了视野中。
“拜见将军!”
眼见着和自己一起追击出来的塌顿、莫户袧、段日余明、韩当、公孙越等人居然早已经簇拥在了公孙珣身旁,城中诸将居然就只差自己一人,明明打了胜仗的徐荣反而有些莫名心虚,于是当即远远拜倒。
“徐司马请起。”公孙珣也是赶紧笑着上前,然后揽着胳膊将对方扶起。“几日前我在高台上见司马长驱过敌营,今日又听说你马不停蹄直入此城,所谓长驱直入,真是有古名将风范。”
徐荣旋即大喜,之前莫名涌出的不安也是消失不见:“将军料敌于先,又指挥若定,大局既成,才有此战大胜!”
“好了,你我就不必相互吹捧了。”公孙珣拽着对方手臂,与对方平行而立。“且说正事,剧太守已经到了坐原,我便先行一步……我问你,纥升骨城既下,不知道军中士气如何,能否尽快动身围攻高句丽国都?”
徐荣一时愕然:“虽然兵贵神速,可将军为何如此着急?我意既然纥升骨城已下,那不如休整一二,等后方兵力赶到,然后集结大军,从容攻下高句丽国都。”
“徐司马此言差矣!”就在这时,莫户袧忽然跳了出来。“将军既然有军令下来,你我直接奉命行事便可,何须多问?”
此言一出,周边诸将居然全都点头附和于莫户袧,倒是让徐荣一时无言,而且刚才刚刚失去的那种不安感也是陡然回来了,偏偏他又不明所以,便不由有些喏喏。
不过,眼见着身后侍从从行宫中跑来,徐荣也是赶紧转移了话题,力邀公孙珣入行宫下榻,先行宴饮,然后宴会上再论进军一事。
然而此言一出,周围居然又是一时冷场,便是公孙珣也是当即止步。
“这……”虽然依旧有些不明所以,但徐荣好歹也知道自己应该是哪里办错事情了,便不禁有些慌乱。
公孙珣见状倒是觉得好笑,他现在才发现,这徐荣打仗固然是把好手,但政治方面却迟钝的厉害。
要知道,高句丽虽然只是撮尔小国,但毕竟开国建制快两百年,他们的高句丽王更是光武正式册封过的,换言之,人家这个大王的规制是正儿八经,名副其实的,受到中央朝廷认可的。而公孙珣此行,就算是最后真的在覆灭了高句丽,那估摸到最后上报时,也要捏着鼻子来一个‘替高句丽王讨伐叛逆’之类的废话以做遮掩的……
这种情况下,本就是私自出兵的公孙珣焉能不明不白的入驻敌人的行宫?这不是找不痛快吗?更别说,身后还有个玄菟太守呢,万一被身后的剧腾揪住了尾巴,到时候癞蛤蟆爬到脚上,咬不死你恶心死你怎么办?
实际上,这一点政治敏感性,不要说是公孙珣、公孙越等人了,便是莫户袧、塌顿、段日余明等胡人头领也都是有的……甚至对他们而言,这种名分上的事情恐怕还更严肃一些。
然而,偏偏是汉军将领徐荣表现的有些失措了……实际上,他刚才似乎就是从行宫方向而来,说不定昨晚上他本人就是在那里休息的也有可能,甚至可以想象,那边应该也有被徐荣下属给搜刮的可能性。
而从其他将领的反应来看,大家应该是普遍性心怀不满,所以才会在他公孙珣面前含沙射影。
“也罢,不过行宫而已,”一念至此,公孙珣倒是主动为徐荣开脱了一二。“而且如今的高句丽王还是权臣私立,也未必就要有所敬重……这样好了,住就不必住了,且在里面摆宴,然后除必要防守之人外,全军队率以上军官,都进去见识一下。”
众人这才各自有所舒缓,然后又纷纷来了兴致。
“刚才一会功夫里,徐司马连犯了两个大错。”来到行宫,眼看着公孙珣又趁着开宴之前挨个慰问那些能够入内的中级军官,徐荣耳后却是陡然传来一个声音。
徐伯进回头定睛一看,才发现说话人居然是明临答夫……原来,刚才的事情让前者一时慌乱,所以并未来得及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