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就飘起了小雪,我们是不需要点名了,只是时间摆在那里,一切就只靠自觉了,当我紧赶慢赶地再过一个红十字灯就可以胜利在望的时候,安芬打来电话说是车要延迟半小时出发,而她还在旅馆没出门,因为考虑到她要出门时都是打车的,与郁沛一起,我实在不好打扰他们,而况我住三楼,她住二楼,旅馆里离站点快走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行程,他们都是赖床一簇,不喜欢早起的,而我却有步行的习惯,特别是早上。
时间一下充足起来,我反而不知道要干什么了,第一步当然是放慢脚步,看路边一家家冒着热气的小吃,想饭还是要吃的,这时听到手机有来信息的声音,打开一看,原来是舒畅,“帮我带份早饭啊?”
我问,“你想吃什么啊?”
他说,“都有些什么啊?”
我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来的,而这些名目繁多的南方货,他也未必能吃得习惯的,而我又不想再费劲地打字,语音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合适的。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的谈话变成了斟酌再斟酌。
我说,“那就有什么买什么了。”
他说,“多了我也吃不下啊。”
我说,“想买多我也没多余的钱啊。”
他说,“那你有多少啊?”
我说,“除了我的多买一个包子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哦,那就够了,问题是,我现在调向了,你买了我也吃不上啊。”
我说,“你不都习惯于打车的吗?难不成连汽车站名也说不出了。”
“哦,我怎么忘了。”然后他就说,“你身后有没有出租车啊?我这里怎么打不到车了。”
我回头,确实看到不远的地方有辆蓝色的出租车,然后回复,“是啊,怎么了?”
他说,“你让他来带我吧。”
我一边走向那出租车,一边说,“哦,把你的位置图发来吧。”
然后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那出租车跟前,那司机已摇向了车窗问我,“请问小姐,你想去哪里啊?”
我说,“不是我想去哪里,是要你去这里带个人。”然后就把手机上舒畅发来的位置图递给他看,他扫了一眼,就笑了,但仍客气地,“小姐,不就是这里吗?”
我“啊?”的一声,忙抓过手机仔细看,可不是嘛,确实就是这里啊,这才在原地转着圈子四下里张望着。
可是,哪里有舒畅的人影,直至看到那司机一直在望着我笑,刚想把头向前探进去一点,舒畅这时才从他身后把车门打开,“请问小姐,你是在找我吗?”
我,“啊——你们——”
这时那司机开始调转车头,并把头伸出窗外,“早上好,小姐,你的男朋友可真幽默啊,这是我跑出租以来最有趣的一天了。”
我,“原来你们是合谋着给我演戏呢。”
“总算你还比较厚道,还给我买了两个。”他就伸出手看我给他买的包子,然后眯起细长的眼睛,“怎么样,我的演技如何?”
“好。”我说,“司机也很棒。”
我似乎又与他回到了学生时代,记得有一次他说要去学校北门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让我先去安排,说是他在外边还有点事没忙完,大概也是这样的冬天吧?只记得那天很冷,不是周六就是周日,而我们那时才大三,但他似乎已在为毕业作准备了。
当我在外面把他要的长寿面(其实那天是我的生日)说给服务员,考虑到里间也是冷清,便站在下面条的人身边看着,这学校附近的餐馆大多是这样的设置,外间锅碗瓢罩,里间才是学生用餐的地方。
也许没有比下这长寿面更来得省事的了,水是几分钟就开了的,特别是在鼓风机的吹动下,锅下的火是呼呼得来得旺,然后面条一下锅一搅动,然后罩头一捞就进碗里了,我其实还是提前半小时来的,当我低头把满满的一大碗面条向里间端去时,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碗的边沿,生怕一不小心汤就会洒水来了,而学生时代的我们都喜欢喝那里面的牛肉汤,虽然面条上浮着的不过是几小块的牛肉,且是被切成了很薄的小片。
可是显然里面的桌是全满了,我眼睛所到之处除了碗,就是一双双的脚了,可是刚出锅的面条,碗很烫,当我正要承受不了时,这时伸过来一双大手帮我接住了,我刚要开口说,“谢——”那个字还没出口,我都恨不得要把他杀了,居然是舒畅,他把碗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说,“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啊。”
我说,“那你还让我早来?”
“你不早来,怎么能这么快地看到我?”然后他拉过一张椅子让我坐下,“快吃吧,另一碗我去端,看你小心的,像是捧着个全世界般地小心。”
我说,“你捧的是地球仪,怎么不早去啊?”
他说,“我这不想是给你个惊喜吗?”
我说,“还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吧。”
他就拍拍椅子让我赶紧坐下,说是他也饿了,赶紧吃饭吧,说着就出去了,一只手就把那另一大碗托来了。
我说,“我看着你这技艺怎么像服务生走秀啊?”
他说,“崇拜我吧?我比专业做得还好,只是我不做。”
我说,“你就自恋吧,什么时候能留点给别人夸夸吗?”
他说,“我不自恋,也没见你夸过我啊?”
我说,“那是话都让你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