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瑾与艾瑶居然一个上午也没说一句话,各人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下午安芬一见我就忍不住问道,“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了吧?”
她的指代性其实很明确,只是无论我或她再明确多说一句都有挑起事端的嫌疑,其实有时对话的双方先开口的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给别人下套,一旦你放松了警惕就会掉下去。
“你昨晚干什么好事了,好像没休息好的样子。”我避开她的话题,“不会又整出了什么黑白无常鬼了吧?当心哪天把自己吓晕了就不值了。”
安芬粘粘糊糊地就想朝我身上靠,我就向后躲,她就两手四指并笼合在胸前,把舌头伸长,半躬下腰,一会是学白无常笑颜常开,口中念念有词,“你也来了”;一会又学黑无常装出一脸凶相,“正在捉你”。
我只好喊,“停”同时平直地伸出一个掌心正对着她,她惊异地叫道,“哎,芮姐,你这一出手我怎么感觉像练过似的啊,专业性很强的。”
才想起自己是学了那么几天咏春拳,险些都忘记了,只是有些东西已潜藏在了意识里。鬼使神差地,我竟搪塞着,“哪里有啊?不能与你的黑白无常相比并论的。”
“好啦好啦。”她还是强行拉起了我的手,“我从一历史书上看到一首诗,感觉挺有意思的,背给你听听啊,‘我来自元谋,你来自周口,牵起你毛茸茸的手,爱让我们直立行走。’”最后还把我的手向上提了一下,像要把我拔高站直样的,可惜我还没有艾瑶的身高,有些东西已不是人为能改变的了。
我说,“这最后现在应该改成‘爱让许多人缄口不语’好像来得更合适。”
她晃晃一头短发,向我们窗内探了探头,“好像也是哦,我得安慰一下咱前任去。”说完就从正门轻轻推开了卜瑾虚掩上的门。
我想像着,安芬进去后面对卜瑾微微笑着,“这门是专为我留着的吗?”
卜瑾就诙笑,“是啊,等你好久了。”然后绕到她的身后,探出鼻子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你的身上是什么异味啊?”
安芬就急忙运功盖住异味不让它散发出来,诶笑着,“没有啊,你再闻闻。”
卜瑾就再闻闻,却有了一种沁人肺腑的奇香味,人也开始变得昏沉沉,似有打瞌睡的感觉……
等安芬摇着手中的钥匙从卜瑾的办公室明晃晃地出来时,我臆想的聊斋桥断才不得不中止。
“哎,芮姐,你怎么还没走啊?不会是还在等我吧?”看哪,与我臆想的桥断还真是别无二致。
不过,我已清醒了,“就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看风景。”
安芬突然神秘兮兮地打量着我,“哦?不会是在偷听我们说话的吧?”
郁沛这时走出来笑咳咳地,“你?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芬一见郁沛像见了瘟神似的,“你还以为人人都是你,有着说不完的秘密,告诉你夏天已经过去了,你那粉红色的记忆也该告一段落了。”还没等郁沛反击,转身哧溜走了。
我到楼下车篷里取出电动车正准备出门去办点私事,不想在大门口套上头盔一抬头,正前方汽车的驾驶座及副驾座上各坐着一条面相很凶残的狗,我吓得一下不知是该向前还是转身逃跑,相持几秒后,见车门都是关死的,才敢近前瞅了瞅,却原来只是两个狗头装饰,是给人垫后脑勺的,做得如此逼真,偏偏玻璃的透明度又相当地高,跟什么没有没什么两样。
这才看看车号,尾号866,原来是郁沛的,是啊,我应该想到整个站里男性中只有他最年轻,也只有他这个年龄才会如此恶搞,跟永远长不大似的,哎,要是他与安芬配上了对,那是能把天都捅个窟窿的。
我出门确切地说是去新县医院看望一个住院已两三天的小姑,听说是心脏的问题,走在医院挤挤挨挨的人群中,心不免就有一种慌慌的感觉,近来不知是少与人接触还是亲人都在有意回避我,我发觉能出现在我眼前的熟面孔是越来越少的了。躺在病床上的姑说不想去省里安那个什么支架,要得八九万呢,手术还不一定能成功,她不想花这冤枉钱,医生说那就回家什么也别干,静养着,可是,她能静养着吗?一辈子劳碌惯了的人,而我却是以劳碌来排解寂寞孤单的人,也许只是觉得自己还离花钱买命还远得很吧?一旦身上不疼不痒,就觉是天高海阔,甚至是做着作践自己身体的事,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有不碰南墙不回头的,有唱着‘死了也要爱’,离了一次又一次,以为青春就是海洋里的水,永远地取之不竭。
人生无常,面对我至亲的人,我突然想拥有观音菩萨手中的玉净瓶,用她手中的杨柳枝在我的亲人身上洒上几滴仙脂露,即传说中的不死之神药,天上之灵酒,那么,她们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离我而去?永永远远地。
秋风起,我拒绝了有名无实的丈夫送来的榴莲,任他怎么说怎样怎样地好吃,我只推说闻不了那个味,我们的关系似乎永远就这样地不止不前了,我不拒绝爱情但拒绝类似于爱情的假象,然后我的手机再也没有了他拔动的弦音,他也似再也找不到触碰那根丝线的理由及勇气,于是,在开始淡薄的交集中我们不再出现在彼此的梦中,我不再熟悉他身上的味道,也感知不到他的气息了。
他,似乎是我努力想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