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几个人离开,苏瑜转头看向管事婆子,面无表情,却是声音颇为冷冽,道:“你去把账簿拿来。”
管事婆子正心神不宁,闻言顿时心头狠狠一激。
账簿!
这些年,她管理祖宅内外,贪墨着实不少,三个儿子,全都悄悄在真定买了大宅子,这账簿上记得帐,实在是笔糊涂帐。
所幸这些年,祖宅从未出过任何差池,每年每月按例送去的东西,只多不少,夫人从不查账。
现在……大小姐居然要查账簿?
一颗心突突突的跳着,瞧着苏瑜粉嫩的面颊,管事婆子渐渐心头稍定,大小姐不过才刚过及笄,拿账簿,她必定是什么也看不懂,给她看又何妨。
现在的关键,是借宿的那些人啊……
管事婆子一咬牙,应诺就离开。
须臾,捧着一个足有三块砖厚的账簿回来,“大小姐,这个账簿,是今年的,大小姐若要看去年的,奴婢再去取。”
一副风光霁月问心无愧的样子。
苏瑜淡淡瞥她一眼,“不必!”转而对徐婆子道:“你来看看这个账簿,但凡你觉得有问题的,当众读出。”
管事婆子一怔,徐婆子已经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那厚厚的账簿,管事婆子满目阴恶,嘲讽的语气毫不掩饰,低声对徐婆子道:“你看得懂账簿?”
徐婆子没搭理她,接过账簿,直接翻开来看,刚看不过两页,眉头便蹙起,反复看了几遍内容,转脸对着人群,开口读出来。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人群里懂帐的人便开始切切议论。
“这处有何不妥,你解释一下。”苏瑜扫了一眼人群,对徐婆子道。
徐婆子应命便执行,出言头头是道条条清晰,就是对账务一无所知的人,也听明白其中问题。
不过一桩冬末春初新添炭火的事,管事婆子居然贪墨高达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够他们庄户人家过两年了!
管事婆子脸上神色再也把持不住,一步冲上前去,欲要将账本夺回,“你胡说什么,我的帐,根本没有问题!这些年,夫人都不曾说什么,难不成,你比夫人还厉害!”
心虚之下,想要用王氏来压人。
徐婆子死死护住账簿,双目直视管事婆子,毫不退缩道:“我是不是比夫人厉害,这样诛心的话,你不必说,我只知道,我现在做的,都是听大小姐吩咐的,那些对于大小姐吩咐却不执行的,就是奴大欺主!”
徐婆子素日颇为温厚少言,做事一直勤勉,却从不见她与谁格外交好,只默默做好本职工作,有谁需要帮助的,也一向毫不推脱,大家谁也没想到,她不仅看得懂账本,面对管事婆子的刁责,居然这样沉得住气。
说出的话,又这样精而不赘,一个奴大欺主,让管事婆子无言以对。
众人看她的目光,不由高了三分。
苏瑜站在一侧,瞧着徐婆子,心头很是满意。
上一世,她出阁嫁给赵衍没多久,三婶到祖宅来挑选中秋花卉,却遇歹人作恶,若非三叔派了暗卫跟在她左右,险些酿成大祸。
最后却是查出,是管事婆子收了人家一百两银子,串通歹人,谋害家主。
做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三叔立即便着人将管事婆子当众乱棍打死,可管事婆子的三个儿子,却是怀恨在心,花重金顾了杀手想要为她报仇。
可惜杀手顾及镇宁侯府的名声,不敢下手,收了银子,却是转头将消息透漏给三叔。
那三个儿子,就被三叔丢进了刑部大牢,不说死刑,却是一辈子出不来。
此事过后,三叔大整祖宅,精挑细选,选出了徐婆子来做新的管事。
三叔的眼光,果然没错!
……
徐婆子又捡了几处账务混乱之处,高声读出,正读着,方才被苏瑜派去清人的几个下人一脸惊疑回来。
徐婆子看了苏瑜一眼,顿住了声音。
管事婆子本就因为账簿问题,满面灰白,眼见他们回来,愈发心头不宁,有些腿软脚虚。
不及苏瑜发问,走在最前面的人行至苏瑜面前,回禀道:“大小姐,奴才们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客人,被五花大绑在屋里,各人嘴里塞了抹布,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说着,吞了口口水,不由偏头朝人群扫了一眼,继续又道:“祖宅的人,都在这里了。”
言外之意,并非祖宅里的下人做的。
苏瑜闻言,顿时惊疑。
居然有人把赵衍的暗卫给绑了?
谁这么大本事!
赵衍的暗卫,一个个皆是武功高手,纵然吉星吉月联手,也未必打得过那个脸上有伤疤的,更何况,他们来的,还不止一个。
再者,吉星吉月又分明受她吩咐,隐藏起来,为的就是给赵衍机会,让赵衍以为,可以肆无忌惮的来找她。
这到底是谁……
心头疑惑不定,苏瑜干脆抬脚亲自去看一眼,走之前,吩咐徐婆子道:“你们继续在这里读账簿。”
后院距离前院,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苏瑜进门就看见赵衍的两个男暗卫并一个佯做孕妇的女暗卫,鼻青脸肿嘴角流血,正如下人方才所言,被嘴塞抹布五花大绑,瘫在地上。
看样子,实在受伤不轻。
环视一圈屋里,并无明显的打斗痕迹,苏瑜心疑,莫非是三叔另外派了暗卫跟着她,发现了这几个不轨的人,提前下手解决了?
心思一出,转而摇头。
若真是三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