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的话虽然有些不容易接受,但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
历史上董卓其实是可以成功的,这也是叶昭有心走这条路的原因,叶昭论出身,跟董卓差不多,甚至因为蔡邕的原因,比董卓还要强一点儿。
论军功,叶昭可是能够凌驾于董卓之上的,论官位,叶昭如今身为卫尉,兼领司隶校尉,人望、军功都非董卓可比,但唯有一点,叶昭不如董卓,就是董卓入京之后,有西凉、三辅作为大后方,可以给董卓支持,而叶昭若是在刘宏死后强行扶新主上位,除了声望、身份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缺点,他没有如历史上董卓那样一个大后方。
关中可以给董卓提供兵力、粮草的支持,而叶昭没有这些,只能依靠司隶一带,一旦诸侯联手讨伐,叶昭便是四面树敌。
就算叶昭再能打,但打仗不止是看将领是否能打,成规模的大战,统帅的能力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却是后勤之上的拼耗,叶昭缺少一个大后方,仅凭司隶一带,又能养多少兵?在诸侯的虎视眈眈下,就算腹中有再多的计谋,也会被困死在这里。
未必就真的没有出路,但那定是一条艰辛无比的路,要知道,洛阳如今能够养这么多人精锐人马,靠的就是各地源源不断的税赋,几乎是整个国家养起来的,失去了这些支持,叶昭连养这些兵的钱都没有。
缓缓地舒了口气,叶昭看着戏志才苦笑道:“原以为,我已足够冷静,但在利益面前,仍旧难以真的冷静谋划,若非先生,险些酿成大错。”
这些问题,如果让叶昭冷静思考,自然能看出弊端,但携天子而令诸侯这样的诱惑太大,哪怕叶昭再怎么冷静,身在其中,也容易忽视掉自己的不足。
没有足够的身份令四海信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压服天下,曹操后来可以携天子而令诸侯有天时地利人和,同时曹操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力量,而此时的叶昭,除了卫尉这个官职能够拿得出手之外,还真没什么资格跟别人比。
“谋求立身之本?何处可为吾立身之本?”良久,叶昭看向戏志才道。
戏志才站起身来,将一张大汉江山图在叶昭身前铺开,伸手在地图上一划:“幽凉二州,主公已是先机,不可谋,并州某之无用,早晚必为他人所破。”
叶昭点头,他自然不会选择此二地,幽凉二州,一来地广人稀,二来幽州牧刘虞乃汉室宗亲,西凉董卓已经一家独大,就算叶昭能够克服各种困难,等他抓住这二州之时,必是苍凉已极,想要与中原诸侯争雄,几不可能。
戏志才又将江东划去:“江东之地,易守难攻,但极端排外,且长江虽为天堑,却也是主公他日进取中原最大的绊脚石。”
戏志才此时所言,已经可说是大逆不道,若被旁人听去,恐怕不止戏志才要倒霉,叶昭也要跟着遭殃。
叶昭默默地点了点头,如今的江东可不是后世的江南,地域虽广,却大半是未开化的蛮荒之地,战争潜力有限。
“洛阳、三辅,若天子真的归天,未来十年,将是众争之地,取之无用,反会拖累主公。”
“至于中原之地,蓦不建议主公在此立足。”戏志才叹息一声道。
中原之地,包括司隶、兖州、豫州、冀州乃至荆襄,算是大汉最富庶的几个郡,同时也是也算是中原之地。
“出身?”叶昭苦笑着看着戏志才,突然有些理解为何以往自己旁敲侧击的想要让戏志才给自己引荐荀彧、郭嘉这些颍川士子,戏志才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不是戏志才有二心,而是他清楚这些人不可能为叶昭所用,理由也很简单的,叶昭的出身以及一直以来所做之事,不可能得到这些人的认可。
“对,出身。”戏志才毫不客气的点头道:“我知主公与万年公主交情匪浅,他日成为驸马都尉也极有可能,但即便如此,主公在许多人看来,也不过是皇家赘婿,并非皇族,更遑论代表皇家,中原之地,乃至青徐二州,都是士人之地,主公若去,终不得好死!”
叶昭苦笑道:“先生可知,只凭这些话,若我愿意,都能杀了你。”
戏志才闭目不答,为人主者,出身甚至能力都不重要,但必须懂得取舍,这才是为人君者最重要的一点,若叶昭做不到这一点,那就算戏志才倾心为其谋划,恐怕也是一场空。
叶昭这一次,却没有让戏志才多等,见戏志才不答,也不以为意,看着地图道:“这益州和汉中之间,我更倾向汉中,先生以为如何?”
“主公能这般快绝断,实让在下惊讶。”戏志才睁开眼睛,看向正在观摩地图的叶昭,这次却是轮到他惊讶了。
“利益熏心,我倒觉得是人之常情,莫说是我,古之圣贤,又有谁敢说自己一生都未曾被利益蒙蔽过眼睛。”叶昭洒然道:“既知不可为,不如退一步,或许能够选择之处更大。”
戏志才点点头,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真英雄,就算偶有过失,就向叶昭说的,谁能无过?
“臣也倾向汉中,益州易进难出,若主公能得汉中,只需一员上将,数千劲旅,益州便是有十万兵马,也难有作为,此地进可虎视三辅、南阳,退亦有天险可以自守,最重要的是,主公前翻为天子谋书局之事,纸质书籍已在此有了基础,只需十年经营,主公便可摆脱世家人才把控,另外此地相对封闭,主公只需握紧军权,便可大刀阔斧整顿,再